楼里的脚步声正是滕飞羽，他听到乔思思的哀嚎声，飞快地奔出去，人已经不行了，虽然一双眼睛还大睁着，但身子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夜里，初秋的寒风呼啸，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整个人已经没有一丁点生机了。


    “思思！”滕飞羽当然非常震惊，立刻扑上前去查看，发现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阎王殿，乔思思此刻已经踏往奈何桥的路上！


    腾飞宇立刻拿出手机，110和120都打了一遍，也给蔡元打了电话。


    在楼上等待的宋天佑听到动静，同样立刻赶了下来，却只能看到乔思思冰凉的尸体了。


    “这是怎么回事？！”宋天佑当然非常吃惊，身形颤抖地蹲下来。


    “肯定是龙门商会干的！”滕飞羽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在金陵城的敌人只有龙门商会，也只有他们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龙门商会……”宋天佑同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是真心把乔思思当亲生女儿看的，没成想今天刚刚吃了一顿饭就遇到这样的事！


    此时此刻，他对龙门商会的恨意自然达到顶峰！


    “具体是谁干的知道吗？”宋天佑缓缓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不知道！”滕飞羽摇了摇头：“整个龙门商会，有能力杀掉乔思思的至少有十个人……如果算上其他分部，就更加不计其数了！他们在南方、北方都有根据地。”


    宋天佑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牙齿咬得越来越响。


    “呜哇呜哇”的声音响起，红蓝相间的霓虹灯刺破夜空，救护车和警车很快都赶来了。


    医生当场宣布了乔思思的死讯，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确实没有什么再抢救的必要了。


    警察立刻封锁现场，在现场采集起了线索，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查到，指纹、脚印、毛发……统统没有，而且因为是老小区，基础设施本来就不完整，也缺失最为关键的摄像头。


    凶手显然极为老练，不仅精准地杀了乔思思，还轻松抹除了自己的一切痕迹！


    是个老手！


    关键是捅了三十多刀，每一刀都在致命处，这已经不是单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泄愤！


    多大的仇！


    很快，蔡元、霍风、聂谷、高大坤、庞晓敏也都来了。


    各人的表现不一，聂谷哭得撕心裂肺，高大坤努力安抚着他，庞晓敏则站在一边冷笑，蔡元和霍风均是紧锁眉头，似乎猜到了杀人凶手是谁……


    一番折腾之后，乔思思的尸体最终被法医带走去做尸检。


    一众人也被带回公安局询问情况。


    任何人的死亡，都会从身边的家人、朋友开始调查，不过每一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凶手只能指向外界。


    准确地说，指向龙门商会，谁都知道最近两边斗得正凶！


    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肯定不能随随便便抓人，最多只能叫来询问一番，足足折腾了大半夜，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门商会的一众人同样也有不在场证明。


    一天之内，白家七将死了两个，蔡元的心中当然极为难过，但在配合完警方的调查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滕飞羽：“小滕总，这事要告诉我义父么？”


    “别了，老白还在养伤，别因为这些事打扰他了。”滕飞羽想了想说。


    “好。”蔡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滕飞羽则走向角落的一张排椅。


    宋天佑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凭他在金陵城的身份和地位，坐在局长的办公桌上都没问题，实际上也确实有不止一个工作人员过来邀请，但是统统都被他拒绝了。


    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滕飞羽走过去后也没说话，只是默默陪在他的身边。


    凌晨时分，公安局的走廊极为寂静，窗外也是漆黑一片，仿佛被一口铁锅笼罩，别说月亮，就是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宋天佑才沉沉地道：“战友牺牲的时候，就交给我这一件事情……我还没有办好！”


    “……”滕飞羽不知道回什么好。


    “确定是龙门商会干的对吧？”宋天佑沉声问道。


    “确定！”滕飞羽点了点头。


    “收拾他们。”宋天佑一字一句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来兜底。”


    “好。”滕飞羽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很快，他便来到公安局大门外。


    蔡元等人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面，看滕飞羽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宋先生说了，收拾龙门商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来兜底。”当着众人的面，滕飞羽将原话复述一遍。


    “好。”众人立刻点头。


    不过蔡元很快提出疑问：“华章商会帮着他们……怎么办啊？”


    “我和华章商会的高层实在不熟。”滕飞羽幽幽地道：“不过我侧面打听了，他们并没有和龙门商会合作的计划……也就是说，这完全是方芸汐的个人主张。只要将她拿下就能破局，谁去办这件事？”


    “我。”霍风立刻站了出来，白家七将之中确实只有他身上没伤了。


    “好，那就交给你了。”滕飞羽点点头说：“自己小心。”


    ……


    方芸汐工作完后，喜欢到楼下的小饭馆喝一碗鸭血粉丝汤。


    不是什么起眼的店，就在华章商会的底层，出了大门走个百来米就到，但在方芸汐的眼里，好吃程度能在整个金陵城排到前三！


    这么好的宝藏小店，可惜知道的人不多，哪怕是在午餐的高峰期也冷冷清清；方芸汐却是很喜欢的，不用排队、不用等位，随时去随时都能吃，体验简直太舒服了。


    今天也是一样，刚刚靠窗坐下不久，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鸭血粉丝汤便呈了上来。


    鲜嫩滑口的鸭血、晶莹剔透的粉丝、丰富多样的配料、浓而不腻的汤底……简直就是上品！


    方芸汐拆开一次性包装的筷子，刚要大快朵颐，突然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厨房方向：“谁在那里，出来！”


    “方姑娘还挺谨慎的嘛，点赞！”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从厨房走出，看得出来他很想笑，但一张脸似乎是面瘫，最终只能竖了下大拇指。


    “……龙门商会的人？”方芸汐对他似乎有点印象。


    “哎，方姑娘记性不错！”青年摘下头顶的厨师帽，又解下胸前的围裙，走到方芸汐的对面坐下，认认真真地说：“我叫麻雀，龙门商会的一员，想和方姑娘交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麻雀虽然不善言辞，但确实很向往爱情，从赵七杀到余英，已经失利过两次了，如今又碰上自己喜欢的类型，说什么都不想再错过了。


    “不好意思，我喜欢女人。”方芸汐淡淡地道。


    “了解！”麻雀点了点头：“可以喜欢下男人嘛，其实也没有那么差……”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方芸汐的眉头再次蹙起，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听懂了！我的意思是别那么急，可以试着接触一下……哪怕让我给你当个保镖都行！”麻雀后来询问过李东和姜乐的追女经验，回答就四个字：死缠烂打。


    所以他也想试一试。


    “你觉得我需要保镖么？”方芸汐继续冷笑。


    “需要啊！”麻雀郑重点头：“像你这种身份，出门在外应该很危险的，非常需要我这种体型健硕的男子提供保护！”


    “体型健硕？就你？”方芸汐上下看了看对方骨瘦如柴的身体，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瘦归瘦，有肌肉！真的，不信你摸。”麻雀曲起手臂，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方芸汐面色平静地说：“没人伤得了我。”


    “不是，你这话说得好嚣张啊！哪怕我喜欢你，也忍不住想出手了！”麻雀说干就干，真就伸手掐向方芸汐的脖颈，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活该单身一辈子”的老话。


    但他还没得手，身后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显然有人朝着他的脊背击了过来！


    麻雀猛地回头，发现原来是严州，华章商会驻金陵城的高手，和方芸汐搭班子的那位。


    “砰砰砰——”


    二人迅速在小店里打在一起，先从大堂打进包间，又从包间打进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显然是锅碗瓢盆落了一地。


    但说到底，严州是位“优秀”级别的高手，搞定“麻雀”这个基层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最终还是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哥们，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一片狼藉的厨房里，严州擦了擦头上的汗，冲麻雀说：“连方芸汐也敢追……她一向不喜欢男人的。”


    “我知道！”麻雀嘟囔着道：“这种情况，除非是天生的，否则就是受过情伤，才对男人特别失望，转而喜欢起女人来了……我觉得吧，我能打开她的心扉，让她重新接受男人！”


    “功课倒是做得挺足，但你太自信了……”严州摇了摇头，“这些年来，不止一个男人这么想过，可惜每一个都碰得头破血流……她不可能再喜欢男人了。”


    “那是她没有遇到我！”麻雀趾高气昂。


    “……无可救药！”严州摇了摇头，显然懒得再理他了，转身出了厨房，坐在方芸汐的对面。


    方芸汐还在喝鸭血粉丝汤，筷子和勺一起上阵，动作缓慢而优雅，无论现场打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影响到她分毫，中途甚至自己到厨房去加了次汤。


    ——服务员早就跑光了。


    “还挺能打！”严州笑呵呵道：“基层高手能跟我打成这样的不多见……感觉迟早也能进阶优秀！龙门商会的确人才济济。”


    “龙门商会要是没点本事，能把正德商会撵出金陵城，还和盛世商会斗得有来有回吗？”方芸汐一点都不稀奇，反而有点埋怨地道：“你的嘴太碎了，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厨房距离大堂不远，所以二人刚才的谈话，方芸汐也听得一清二楚。


    “嘿嘿嘿，每次看到男人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就忍不住想提醒他们嘛！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严州耸了耸肩。


    “无所谓，来一个打一个……还敢纠缠的话，直接杀掉！”方芸汐面色冷漠。


    “方姑娘，话别说得这么绝好吧？！”厨房里，同样能够听到二人对话的麻雀忍不住道：“万一哪天你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呢？”


    “我会求你？”方芸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做哪门子春秋大梦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求你……”


    话音刚落，门外旋风般冲进来两个人，竟然是盛世商会驻金陵城的高手章天磊，以及白家七将中排行第二的霍风！


    二人一冲进来，根本没说任何废话，便闪电般冲向严州，疯狂地攻击起他来，显然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就是要实行闪电战！


    章天磊是标准的“优秀”级别高手，而霍风号称“基层之中无敌手”，联合起来对付一个严州实在太容易了，短短十几个回合便打得其连连后退，彻底将其击败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方芸汐迅速看明白了对方的策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干掉严州，下一个就是她！


    华章商会虽然近在咫尺，但说到底也还有百来米的距离，从打电话到人赶来，再快再快也需要五分钟。


    这个时间，足够他们干掉严州、掳走自己！


    对方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铤而走险、在此行动！


    方芸汐立刻大声喊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我们和龙门商会闹翻了，以后不会再帮着他们了！”


    霍风和章天磊却不理她，仍旧疯狂地攻击着严州，毕竟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拿下方芸汐，扯别的都没用。


    打斗间，还故意堵住了饭店的门，这样方芸汐连逃走都不可能了。


    眼看严州节节败退，马上就要被干掉了，方芸汐毫不犹豫地冲向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就将麻雀身上的绳子给劈开了。


    “快，帮帮忙！”方芸汐着急地道。


    “你说帮就帮啊？”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麻雀并未动弹，仍旧坐在地上，悠哉悠哉地道：“凭什么啊，你又不是我老婆！”


    霍风和章天磊均是大吃一惊，他俩都没想到厨房里还有人，但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继续疯狂攻击着严州。


    “别太过分！”方芸汐怒火中烧地道：“因为我上次帮你们龙门商会，才惹上这次的麻烦！你现在出手不是应该的吗？”


    “那又咋了？”麻雀仍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上次你还说，以后不仅不帮龙门商会，还要处处和我们作对呐……所以为什么帮你们，我们又不是属‘贱’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求我吗？再见吧，我回家了。”


    麻雀打着呵欠，起身出了厨房，真就不管严州，径直朝门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