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照常走了几步，才忽然停下来，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不过你可能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司徒文双手抱胸，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哦？那你说说。”


    徐言说道，“我刚才忽然想到了，咱们两个的根本分歧，就在于这件事是不是特别重要。我觉得，这件事当然重要，但并不是非我们不可。当然，这里也和咱们两个的情况有关系。你的收入不一定比我少，但花销却更多。而且，徐氏这边的分红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且，与其他大家族或者重要人物的交流，对你来说也更重要。但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每年能收到钱的固定收入而已。这些事情结合起来，就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对我来说，这件事是我的一笔生意，但对你来说，或许有更大的意义。”


    司徒文之前只是从自己这边考虑，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徐言相比自己，成功之后收入拿大头，应该更在乎，但经过他这么一分析，倒是明白了。


    不过，她还没有说话，徐言却又忽然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我觉得，你该找个人帮你分担这一块了。我对白玉梅足够信任，她现在也确实足够独当一面了，所以我可以放心交给她。但你这边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你不放心。”


    司徒文如梦初醒，这句话才是真的点到了最关键，最核心的问题。司徒文这边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处理，所以她才不得不亲力亲为。可是，徐言就真的相信白玉梅吗，那个白玉梅真的能做好这件事吗？不过，这话显然不适合直接说，这么说的话，不仅是有离间的嫌疑，而且也有怀疑徐言眼光和能力的意味。不知道能说什么，司徒文只好叹息一声，“哎，你说的对，我就是手里没有这方面的人，只能自己亲自来。而且，这件事也确实重要，我自己才放心。”


    徐言忽然说道，“既然今天谈到了这个话题，我们正好一起吃个饭，好好商量一下吧。”


    司徒文点头，“好，我让膳房准备一下，你要喝酒吗？”


    徐言摇头，“喝不出好来，没意思。”


    司徒文忽然说道，“桂花酿，有助于修者修炼。”


    徐言来了兴趣，“那可以，来一瓶吧。”


    司徒文说道，“想得美，这东西我才五瓶，很珍贵的，是好东西。”


    ……


    话虽如此，当两人坐在餐桌旁，司徒文还是让田心端上来一瓶酒——桂花酿。徐言也没客气，直接拿到了自己旁边。


    田心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在司徒文的示意之下，不甘地离开。


    这一次，只有两个人在，甚至上菜之后，连下人得被赶出去了。平时，都是应酬之类的，人很多，觥筹交错，这一次并非如此，反而像是两个朋友坐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也算是放松一下。对此，司徒文也觉得比较舒服，就两个人平等交流，不存在谁尊谁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拧开瓶盖，徐言如同老牛饮水一样，将一瓶酒咕咚咕咚全进了嘴里，然后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司徒文一脸无奈地表情，看着徐言，“没人跟你抢，看你那出息。”


    徐言拍拍胸脯，毕竟也是修者了，这酒也没有那么冲，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味道也算能接受。拍拍胸脯，顺顺气，徐言笑着说道，“好东西，得尽快生米煮成熟饭，省的你反悔。”


    开始享用饭菜，两人先是聊着闲天，天南地北，风土人情，之前经历的一些趣事等等。说了好一会儿，话题才回到吃饭之前。


    这时候，徐言才说道，“你啊，是官太大，人太忙，又不了解手下，只能把这件事抓在自己手里。”


    司徒文手里的酒瓶子也空了，无意识地晃动着酒瓶子，无奈地说，“也并非只是如此，咱们两个还有一点很不一样。”


    徐言说道，“愿闻其详。”


    司徒文将酒瓶子放下，“你现在是弄了个玉钱宗，是宗门。白玉梅现在是玉钱宗的人，等于是绑定在你这边了。所以，一方面，你对她本身就够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宗门的关系，她至少离开你的成本非常之高，到时候你收回这些也不会太难。可我这不一样，我这儿是朝廷，说起来，朝廷也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宗门，可我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我手下的这些人真的只是临时的手下，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被调到别的城市，或许还会升官，甚至还可以辞官不干。这些事情，他们的代价并不高，我总不能说，谁敢走，我就杀了谁吧。”


    “原来如此”，徐言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朝廷和宗门还是不一样，而且，你与那些手下，和我与白玉梅也不一样。感情不一样，约束不一样，你这边信任条件确实不足啊。这么说来，换我到你的位置，我也做不到对谁能这么信任。哦，对了，我看那个田心倒是合适，是你的丫鬟，忠心什么的也足够，就是得培养一样能力。”


    司徒文摇头，“不行，这小丫头忠心我是不怀疑，但她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整天想着我什么时候嫁人，得找个如意郎君，她自己做个陪嫁丫头。指望她忠心没问题，指望她做事，别想了，她做不来。”


    徐言想想白玉梅的情况，还真的是，也忍不住附和一句，“是啊，忠心好找，能力也好找，可是忠心又有能力的合适人选就难了。”


    司徒文笑着开玩笑，“要不，你把白玉梅让给我？”


    徐言也听出玩笑之意，哈哈笑着说，“只要你能说服她，这简单的很，我不会阻碍的。”


    “说得好听！”司徒文差点要给徐言一个白眼，忠心是有对象的，不是说对徐言忠心就一定对自己忠心，这事情只能说可遇不可求。徐言遇到了白玉梅，最开始也是当做一个普通伙计来收下的，只是多了个帮忙的人手而已，是在后面慢慢发现她合适，也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又有玉钱宗作为保证，也更加放心放权给她。自己这边，很可惜，没有这样的合适人选，如果田心能够上进一点，做事主动一些，未尝不是另一个白玉梅了。可惜，她不是。


    徐言忽然说，“对了，白玉梅能有今天，或许跟她弟弟也有关系。她就这一个弟弟，两人相依为命，为了弟弟，她也不得不坚强起来，才慢慢成长起来。”说着，徐言就开了一句玩笑，“也许，你可以给田心找个弟弟，她就有改变了。”


    司徒文好笑地看着徐言，“找个弟弟？我看你就合适当她的弟弟，嗯，挺好的。”


    徐言脸一黑，“我当她弟弟？我当你哥哥差不多。哎呦！”


    徐言头上被司徒文用筷子反手敲了一下。然后，司徒文便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合适，像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太适合有这种动作。可是，事已发生，司徒文也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吃你的饭，那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