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柠弄清楚了，老太太习惯了劳动，突然间躺在病房里养着真不适应，前两天是因为心病没那心气，现在儿子回来了，这病早好的十之八九，于是借着溜弯的时间还过过手瘾，坐凉亭里还不闲着，不时指点工作人员将松土。


    “这花种了好几年了，就没种好过！”工作人员在旁边乐呵呵的笑，疗养病区多是退休老首长，环境自然要优雅些，“首长是哪个单位退下来的？”


    他把韩大娘当成退休老首长了，这也难怪他误会，除了退休的首长们有这闲心养茶花，别人哪有这个情致。


    舒柠笑了笑，没敢说韩大娘只是个烈士遗属，这要说了怕工作人员会把韩大娘的话当成耳边风。


    “钰哥呢？”舒柠环顾了一周，问。


    “我让他找个地方躺会去了，顶着个熊猫眼没精打采的，也不知道一晚上扯腾啥了！”韩大娘乐呵呵地说，她眼睛里有故事，说的舒柠脸色快渗出紫色来。


    正想在大娘怀里撒个娇，手机又响起来了，拿出来一看，是自己的助理，舒柠脸色一寒，这死老女人又想干什么？


    急忙走出凉亭接通了电话，昨天她冲着助理爆粗口，今儿个显然没好事。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老女人助理的态度非常的好，哈巴狗似的一个劲的向舒柠道歉，搞的舒柠实在不耐烦了，冷着声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助理这才扭捏着说，她打听到小道消息，公司已经决定跟舒柠重新签订合同，舒柠可以自己选择经纪人、专门的助理团队，她希望能够继续为舒柠服务，毕竟使生不如使熟么？


    舒柠莫名其妙，昨天晚上还打电话叫嚣着说瞎了眼才给她当助理，这才一晚上怎么突然变脸了，说什么公司要和自己重新签订合同，还要配备专门的助理团队？这可是公司重金要捧的当家花旦才有的资格，自己这个十八线的小演员，配么？


    配不配的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打发掉了助理，刚一回头，电话又进来了，是刚才进电梯前的那个陌生号码。


    接通了电话，竟然是公司法务部的总监，客气里带着谄媚，说是公司董事会刚刚做出的决定，要全力捧红舒柠，现在已经有一部电影和两部电视剧的合约，需要舒柠亲自审阅剧本，如果她愿意接的话，得麻烦她尽快回公司商量具体合同事宜。


    听法务总监的意思，三部剧都由舒柠为担纲女一号，而且那部电影大概率是要定在明年的春节档上映，所以投资方要求务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合同细节。


    好不容易挂掉了法务总监的电话，公关部那边又来消息了，公关总监的话更有些云山雾罩，大概的意思是既然公司要力捧舒柠，所以有些事还是需要大度些，总之要以公司发展的大局和个人的量途考虑，得饶人处且饶人么！


    舒柠完全糊涂了，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公关总监的意思，似乎隐隐指向z女星幽会大富豪的劲爆消息，但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突然想起韩大娘刚才说的，韩钰顶着个熊猫眼不知道一晚上折腾什么？莫不成这事儿跟有关系。


    她急忙给叶帆打电话，但没人接。


    无奈之下，舒柠只好先陪着韩大娘回病房，一边陪着韩大娘聊天，一边点着手机，网络的力量犹如核弹，因为画面实在够劲爆，所以“z女星究竟是谁”已经成了各大媒体的热搜冠军，吃瓜群众们莫衷一是，以“z”为姓氏首字母的女星被拉出了一大串，按个被网友爆料。


    “z”女星没有被实捶这得感谢中国的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前八个姓里“z”字打头的就有三个，往后翻更多。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被扒出的“z”姓女星就有二十多个，其中不乏超一线的当家花旦，各类花式证据更是层不出穷。


    不过，没哪个女星出来发表声明澄清自己，有找事的哪有找骂的。


    韩大娘看舒柠陪着她聊天，却一个劲的点手机。


    年轻人玩手机玩到像她那样专注，跟谁聊、聊些啥韩大娘门清，于是连嗔带笑将舒柠轰出了病房，老太婆我不需要人陪，忙你该忙的事儿去。


    舒柠刚出医院，前边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酒店门口，然后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民警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四处乱瞅的舒柠。


    “舒柠女士？”民警径直走到了舒柠面前，女警察很有礼貌的带着询问的口气。


    “是我！”舒柠愣一下，不知道警察找自己什么事情。


    “我们是锦屏区老街派出所的民警冯羽、关杰，这是我们的证件，有件案子想请您协助调查！”女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我现在有要紧事情，恐怕不行！”舒柠本能的拒绝。


    “公民有协助警方调查的义务，恐怕您有事也得向后推推了！”冯羽显然知道舒宁是个女明星。


    虽然属于十八线，但也知道哪怕是十八线的女明星，也讲架子、讲排场，因此她语气不是那么客气，显得公事公干。


    “好吧，希望不会太久！”舒柠看对方的架势，自己恐怕推是推不了的，只好答应。


    上了警车，很快到了派出所，一间小会议室里，气氛显得有点压抑，警察嘴里的协助调查，有时候跟审讯没什么两样，至少在舒柠的感觉是这样，因为对面两名警察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直在看着舒柠，这让舒柠很不舒服，因为对方的眼神有点怪，像是将自己当成了犯罪分子。


    “警察同志，不是协助调查么，如果你们不打算开口，那我先走了！”舒柠站起了身。


    对方显然是在等舒柠先开口，这种心理战术，舒柠不懂，很自然的上当。


    “舒女士，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求证！”女警察冯羽摊开了讯问记录，“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到凌晨五点之间，在北山别墅一直到您所居住的四季酒店门前，连续发生三起严重的斗殴事件，共有二十四人受伤，其中十二人骨折，根据我们的调查，参与斗殴的一方跟舒女士您关系非常密切，我们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这是我头一回来昆明拍戏，北山别墅是什么地儿我都不清楚。除了我的助理和剧组的几个人之外，我根本不认识其他人，怎么可能跟犯罪嫌疑人认识，我希望你们警察说话的时候，要讲证据，否则我保留追究你们诽谤的权利！”舒柠大怒着起身，两手柱着身前的会议桌，冷冷地瞪着冯羽。


    “舒女士，我们派出所办案，自然有证据，不可能空口捏造，更不可能轻易将您请到这里来！”女民警也站了起来。


    同样前倾的架势盯住了舒柠，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我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明星是很注重什么隐私权的，不过请放心，我们的证据来源非常合法！而且我们会充分保障您所谓的权利！”


    两个女人在距离不到四十公分左右的距离互瞪，像是斗架的公鸡，随时可能爆发。


    舒柠穿着一件紧身黑t恤，身材玲珑有致，特别是身体前倾的时候，更显得线条诱惑力十足，而冯羽同样身材颀长，虽然穿着警服，但胸前的两团要比舒柠更显眼，几乎有撑破警服的趋势。


    旁边坐着的男警察关杰怔怔地看着二人，心里大叹眼福不浅，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自己这样的沉默恐怕大为不妥。


    只好很不舍的眼光上移：“舒女士，如果您真的需要证据的话，我们当然会提供的，呶，这些照片是从昆明老街、北山别墅，还有四季酒店摄像头视频的截图！”


    舒柠收回了目光，低头扫了一眼，整个人顿时愣了。


    昆明老街春城里酒吧两个人热舞、闹市口韩钰背着舒柠招摇过市、韩钰背着她进了一家叫四季的酒店，这她仿佛有些印象，但记得不大清楚，不过这肯定是韩钰跟自己，毫无疑问。但后边的那些照片，就让舒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北山别墅前，十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壮汉正在围攻一个穿着飞行夹克的年轻男子，不用说被围的人当然是韩钰。


    画面里已经有一半的保安躺在地上挣扎，看来伤的并不是很重。


    然后是在不知名的一个街区，两辆轿车被撞翻在路边，其中一辆已经失火。


    打斗的画面劲爆感非常足，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上沉着、冷酷、不所畏惧。这战场要比北山别墅面前惨烈许多，昏暗的路灯下能够看到两个伤者身体下渗出来的血。


    “是他，昨天晚上斗殴的是他！”舒柠震惊了，两人回过酒店之后，那个男人居然直接离开了，当然不是丢下了自己而是去了什么叫北山别墅的地方。


    去别墅干什么，想想网络上爆出的新闻就清楚，他是去捉奸在床了。


    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惊动了保安，所以有了第一场斗殴。


    舒柠对于自家男人的身手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明显一帮保安们没有留住他，逃了。


    第三次斗殴发生在四季酒店，也就是舒柠住的那家酒店门前的小广场上。这回画面的风格突变，挨打居然变成了她男人，佝偻着腰被七八个人围殴，他的那身飞行夹克不知道去哪了，赤裸着上身，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人在哪，伤的怎么样！”舒柠再也装不住了，大声向警察喝问，她想哭，虽然有警察在面前她知道不应该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那个男人一直回避他，不肯认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去了记忆，根本记不起她是谁。但就是这个记不起她的谁，会在听到他被人挨了一耳光之后，冲到滇池边为她出气，直接将女一号丢进滇里。


    但问题是他怎么又想到去偷拍人女一号偷情的照片？难道就因为她接了助理的电话，说女一号要向自己索赔？


    “舒女士，我们对您的私生活真的不感兴趣，但我想现在您应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吧！”冯羽冷笑着看着哭哭啼啼的舒柠，这帮演员还真是会演戏，眼泪说来就来，连情绪都不需要酝酿。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舒柠泪流满面。如果说他真的失去了记忆，是他自己所说的他叫叶帆，那么他为什么会冒那么大的危险替自己出头？难道失去记忆是假的，那是因为他执行任务需要？这种事情她演过的电影电视里边就有，秘密战线上的英雄对于自己从事的工作，向来是上不瞒父母、下瞒妻女。


    关杰跟冯羽相顾惊愕，这什么剧情，舒柠居然否认认识嫌犯，合着对方将警察当傻瓜么。


    “舒女士，贵圈很复杂，但再复杂，也不至于随便到这个份上吧！”冯羽晃着手里的照片，冷笑着看着舒柠：“是您的智商太高了，还是我们警察全是笨蛋，麻烦您能够想的更合适的理由成么！”


    冯羽的语气里轻蔑十足，但舒柠现在压根就没什么反应，坐定了叶帆是假名、韩钰没失忆，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说出韩钰的真实身份，于是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一句：“不认识！”


    “好吧，我真有点服了你了！”冯羽看着舒柠无辜的样子，对演技这个词的理解突然间透彻了许多，很佩服地看着舒柠：“这可以，舒女士，我可以给您讲讲关于包庇罪的具体规定，我想你们当演员的术业有专攻，不懂法很正常！”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冯羽非常严肃认真的给舒柠普及法律常识，可这个装傻充愣的二线明星毫不领情，还是那几个字：“不认识！”


    “啪！”冯羽的耐性在瞬间被舒柠耗光，其实在十分钟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发火了，但是身上背着一个处分，虽然不是正式的，但冯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