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谨想起了永生族，凌总工他们的推测可能是真的，所谓的永生，就是抹除了受体的记忆，再将移植者的记忆抽取后，储存于生物芯片，接入受体大脑，然后以新的记忆生活。等到肉体衰老之后，再进行第二次的手术，继续寻找新的肉体进行意识移植。


    这便是永生族所谓永生的秘密。


    凌总工他们的建议是，暂时不切掉叶帆的脑生物芯片，但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将叶帆生物芯片的功能破坏一部分，也就是远程控制功能，这样的话，起码叶帆不再会受永生族的远程操控，至少可以在阳光下生活。


    “那他x因子呢，会不会继续被释放！”欧阳谨问。


    专家们也没办法断定，目前掌握的信息是x因子的释放是生物芯片对大脑刺激的结果。


    而生物芯片在情绪波动激烈的情况下才会对大脑形成刺激，或者是被永生族无程操控后产生刺激反应，现在不确定的是无程操控被切断后，就算情绪剧烈波动的再厉害，恐怕生物芯片也没办法被激活。


    “操，咱们要的是人，不是特么的超能力，刺激不刺激的很重要么？”罗汉东在旁边大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谨明显听出了罗汉东的不满，说。


    罗汉东哼一声，转头看看旁边的薛冰：“薛冰，你说，怎么办？”


    “我？”薛冰一怔，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言权。


    “操，叶帆进病房的时候不是答应了，完事了娶你么，那么你现在就是他的未婚妻，当然有权说话！”罗汉东嚷嚷道。


    “我，我就希望他活着！”薛冰话柔弱而坚定。


    罗汉东瞪着欧阳谨。


    欧阳谨粉脸一寒：“你以为我不希望他活着么？”


    回头向凌总工说：“凌叔，切断远程控制功能，然后结束手术！”


    凌总工这才点点头，返回了手术室。


    又是十几个小时的等待。


    终于，叶帆被推出了手术室，然后进了ciu进行监控。


    几个人再问结果，凌总工总算是带来了好消息，手术勉强算是成功，叶帆生命体征平稳，大脑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应激反应。


    不过手术的效果还要做进一步的评估。


    他们从叶帆的大脑里提取了一小部分的生物薄进行研究，如果能够通过人工合成，也许会对其他病例的治疗带来积极的消息。


    罗汉东又怒了，这几个意思，该取的不取，把人家保护大脑的盾牌切一块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有后患。


    “应该没有!”凌总工说。


    “最好没有！”罗汉东恨恨不已。


    根据专家们的估计，叶帆应该会在48个小时之后逐渐恢复意识，三个人在外边守了一天一夜已经精疲力竭，icu外边再守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便回去暂时休息。


    墨菲定律说，你担心什么，他就会发生什么，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错，几个人惴惴不安地等足了四十八小时，叶帆这小子却如睡美人般的一动不动。


    “操，不说好的么，丫的不讲信用！”罗汉东冲着叶帆挥拳头。


    几位专家们一直在监控着叶帆的状态，除了脑电波处于极低的水平之内，其余一切体征都非常正常。


    “欧阳阳，这是什么意思？”薛冰问，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却不是不肯相信，希望从欧阳谨的的嘴里得出她想要的答案。


    欧阳谨脸色有些苍白，这场面何其熟悉，三年前独龙山基地，卢飞宇最后的诊断结果跟叶帆一模一样。


    叶帆很有可能沉睡不醒，也就是变成植物人。


    “不过，医学上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凌总工安慰大家，“或许明天，也许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小叶会醒过来也说不定！”


    这是所有医生骗家属的善良之语，但跟死神的召唤没有任何区别！


    “我会一直等他醒过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薛冰咬着嘴唇不让泪水没落，那股子坚毅让欧阳谨何其熟悉，她也是因为那个偏执的执念，等了那个人三年时间，三年前凌总工的话可比现在自信多了。


    在很多人里，时间的流逝很快，一转眼就是一年过去了；但也有很多人感觉时间似乎是跟蜗牛在较比赛谁更懒似的，那太阳从东边爬的时候就慢，到西边落的时候更像是吊着药瓶不肯咽气的病人，以至于只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却像是过了漫长的一生。


    夏尽秋来，暑气渐消，地下核掩体感觉不到寒暑的变化，时间却已经又到了新的一个十月，距离上次薛不初遇叶帆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这天，薛冰正给叶帆做些推拿，病床上躺了三个月的时间，会产生肌肉萎缩，所以需要每天进行推拿。


    虽然有专业的护理人员，但薛冰却要自己来办，倒不是因为她信不过护理人的员的水平和态度，只是想把单调而看不到尽头的时间填充满些，也许不至于那么难捱。


    基地里的病例不断发病，死亡率超过了三分之一，但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只出现了一例死亡，这得归功于叶帆这个小白鼠的贡献，他那一次手术的时间为专家们积极了非常宝贵的经验，手术取出生物芯片的成功率随着次数的增加在不断提高，而且三百多个病例，没有一例出现沉睡的症状。


    叶帆终究还是个异数，罗汉东他们时不时的来探望，闲聊的时候感叹，他跟韩钰长的一模一样是个偶然；移植记忆之后竟然产生了身体异化而拥有异乎寻常的能力是个偶然；别人半年就嗝屁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还是个偶然。


    这回三百多号人做了生物芯片摘除手术，却只有他一个人变成了植物人，还是个偶然。


    一切的幸运或者不幸运，似乎都只是随机的偶然，如同他身体里的x因子。


    薛冰帮叶帆捏了一阵腿，然后替他捏手，今天手术过程中，有俩病例出现了异常，需要他的针灸术缓解大脑突然间的兴奋状态，持续时间有些长，这回感觉分外的累。


    替叶帆按摩肌肉的时候，有些走神，突然一个不小心，触到一根监控线，不小心将线扯了下来。身后监控仪便嘀嘀嘀的响了起来。


    薛冰急忙将线捡起来，重新插好，但那嘀嘀声却并没有停止，反倒响了更紧密。


    她纳闷地回头，突然看到叶帆脑波曲线有些不规则的抖动，薛冰纳闷了一下俯身检查，但并没有电源出现故障。


    然后，脑波仪也突然间开始报起警来。


    这警报声像是得了传染病似的迅速扩散到所有的监控设备上边，整个病房瞬间乱套。


    薛冰突然一愣神，平静了三个月的心情陡然间被推到了万丈悬崖边上，然后掉头大叫：“医生！”


    一帮专家们疾冲而至，然后对叶帆进行全面的检查。


    薛冰看不懂那些监控仪上数据显示的含义，她只要盯着医生们的脸，也许从他们的表情变化中可以看出些端倪，看了半天恨不能直接将医生们该死的口罩直接扯了。


    叶帆真有了苏醒过来的迹象，原本非常微弱的脑波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当然离苏醒还是有些距离的，但这绝对是个超好的消息。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的罗汉东、欧阳谨也赶到，一通询问之后，进一步的结果出现了，叶帆海马体位置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弱的变化。


    当然，变化是微弱的，但产生的后果谁也敢妄下结论。


    “几个意思，难不成他会失忆？”只有罗汉东口无遮拦的嚷了出来。


    “呃，有这方面的可能！”专家斟酌着说。


    “那完犊子了，他以前就有些心病，搞不清自己究竟是韩钰，还是叶帆，这下更好，就算醒了，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罗汉东说。


    正说间，突然看到薛冰脸色有些异样，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正挖空心思想找补两下，却发现薛冰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直愣愣地瞪着叶帆。


    顺着薛冰的目光看去，罗汉东跳了起来：“医生，医生，这小子刚才动了一下！”


    大家立即围了上来，但见叶帆依旧如死人一般沉睡着毫无动静。


    “你看花眼了吧！”欧阳谨说。


    “没有，我，我也看见了！”薛冰声音发颤，她刚才看到叶帆的眼睫毛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便没敢说，以为自己像欧阳谨说的因为期盼而看花了眼。


    但现在罗汉东也看到了，那就不会是假的。


    这曙光来的突然，却亮的缓慢，一帮人围着观察了大半天，叶帆却像是成心调戏大家一样，再没有一丝异样。


    几个人心又沉了下去，也许刚才那只是无意识的抽搐而已。


    “水！”不知谁说了一句。


    薛冰伸手去拿旁边的纸杯，但在刚触摸到纸杯的瞬间，却如同触电一般突然缩了回来。


    她只听到了一个字，但那一个字却如同玉皇上帝的玉旨纶音般美妙动听。


    叶帆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