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亨双眸收紧，眸底深邃，黑色眼睛深不见底。


    「小姿……」


    他又叫她小姿！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向幽姿浅浅地笑了笑。


    「霍霆亨，」向幽姿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幽长，「其实，我这个人挺记仇的，不太容易原谅人，所以，我们离婚了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一别两宽，互不打扰！


    「如果遇到了呢？」霍霆亨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颤抖如此。


    「可以假装看不见啊，」向幽姿笑道，「这点伪装，对于你我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


    霍霆亨半垂着头，「你恨我吗？」


    她刚刚说，她挺记仇的，应该是恨的吧！


    向幽姿想了想，「每个人都讨厌欺骗，我也不例外，从我进霍家的门，就是一个骗局的开始，包括投标文件，以至于后来的车祸，还有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似乎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这种感觉真不好……」


    说着，向幽姿看向霍霆亨，「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记仇？」


    霍霆亨握住向幽姿的手，抬头，给她一个温和笑容，「该！」


    「霍霆亨，我再提一个要求吧，」向幽姿有些不好意思道，「要求有点多，就当是成全我最后的愿望。」


    「你说。」


    「说你心里有我，」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向幽姿的眼泪就掉了出来，「千万别说没有，我会很难受。」


    霍霆亨深锁着眉头，伸手拭去她的泪水。


    可泪如泉涌，流之不尽。


    霍霆亨歪着头，吻向她的泪，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鼻樑，最后吻住了她的双唇。


    多久没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的思念深深地融入到了骨髓里，在彼此身体上翻腾。


    一早醒来，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已经微凉，霍霆亨倏地坐了起来，连忙来到楼下，见向幽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对他招手，一颗心才有片刻的安稳。


    「赶紧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霍霆亨又返回楼上去洗漱，重新来到餐桌边坐下时，感觉生活回归了正常的轨道，就像往日的每个早晨，向幽姿会准备好早餐，等着他。


    早餐很丰盛，却没有胃口。


    霍霆亨吃的不多。


    这应该是最后一顿早餐了吧？！


    向幽姿见霍霆亨没吃多少，也没有强求。


    这样的早上，即便阳光再好，早餐再丰盛，也改变不了人心的渴求。


    向幽姿开着霍霆亨的车，将霍霆亨送到公司，陪着他来到办公室。


    「时间到了，霍霆亨！」


    时间到了！


    四个字如钉子一样钉住了霍霆亨的脚，霍霆亨身子僵住，良久之后，转身看向向幽姿，只见向幽姿从包里取出摺叠着的纸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


    「我昨天签的字，在你要求的期限内。」向幽姿说的轻松。


    他给了她七天时间，她没有违背他的要求，最后一天，落笔签字。


    昨天？昨天什么时候？是在他去洗手间洗澡的那段时间吗？


    「字我已经签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向幽姿笑道，非常的随意。


    「你知道我的行程，最近很忙，等有空了，我会通知你。」霍霆亨伸手撑着办公桌的边缘，撑着他快要站立不稳的身体！


    向幽姿咬着下嘴唇，点着头道，「好！」


    他们算不算有始有终，不会像别的夫妻那样大吵大闹，也不会四处散播指责对方，双方保持应有的体面，好聚好散。


    出了办公室的向幽姿，在快速进入电梯，按上关门键后，泪水决堤。


    晨光洒落的办公室里，竟有与世隔绝的清冷，每一次呼吸之间，都是心坠谷底的惶恐和不甘。


    透过落地玻璃，脚底下的世界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他手指间的香菸闪出微弱的星光。


    忽地想起那个女人的一句话。


    欢也飘零，悲也飘零！


    霍霆亨香菸一根接着一根，中间都不用点火，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办公室门口传来争吵的声音。


    他之前吩咐过秘书，推掉所有的行程，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尚未转身训斥，办公室的门被一掌推开。


    陆鹤松和裴见弦慌张地跑了进来。


    「二哥，二嫂去自首了！」陆鹤松喘着粗气，「还召集了媒体。」


    霍霆亨转身打开墙上的电视，显示屏刚一亮，向幽姿的就出现了。


    前面媒体，身边还有警方陪同。


    「我父亲一生致力于缉毒，希望还给平城一方净土，可最后却招来对方的报复……我父母葬身火海，我和我妹妹成了孤儿，有幸，孤儿院收留了我们，不幸，孤儿院却是一个火坑。孤儿院院长陈飞彪以权谋私，与他人权钱勾结，将孤儿院中的未成年女孩子推向深渊，当陈飞彪将手伸向我时，我用刀捅向了陈飞彪，并放火烧了孤儿院……」


    所以当年孤儿院的那场大火，就是她向幽姿放的，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小函。


    如今是瞒不住了！


    「很抱歉，十年了，我今天才有勇气站出来。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我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也会配合警方，查清这两起案件，让真相水落石出！」


    向幽姿话音方落，媒体各种追问。即便是做足了准备，仍是招架不住。好在身旁的警察早已料到这样的局面，一句官话，带着向幽姿退出现场。


    陆鹤松着急道，「二哥，二嫂全说了，这弄不好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你当初那么做，不就是想护着她，不让他进去吗！早知道就跟二嫂说清楚，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如果说清楚，以向幽姿的性格，分分钟就去警局自首！


    霍霆亨一怒之下挥去办公桌上的物件，电脑、资料、笔架纷纷落地，还有方才向幽姿临走时放在办公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原本摺叠在一起的两张纸散落开来，前一张的纸的背面竟有两行字落入到霍霆亨的眼底。


    霍霆亨拾起展开：


    我说过，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如果命中难逃此劫，我也会成为你手中的长剑，刺向敌人的胸膛。


    向幽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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