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芷萱皱着眉头,低声道:「今日大哥也在府中。他对我说,这一两日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行刺皇后娘娘的舞姬是我们傅家指使的刺客……」
傅夫人听的面色一变。
徐氏和冒氏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冒氏面色惨然,嘴唇开始哆嗦起来:「老天!这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东西乱嚼舌头胡言乱语!这是要置我的玉姐儿于死地啊!」
话未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面泪痕地恳求:「婆婆,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玉姐儿。」
这等大逆不道的传言一旦传到帝后耳中,身为宫妃的傅玉哪里还有活路?
傅夫人满心纷乱,听到冒氏的嚎啕哭声,心中愈发觉得烦闷,呵斥道:「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别哭哭啼啼地!」
徐氏也没心情奚落嘲讽冒氏了,满心惶惑难安:「罗氏,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兄长从哪儿听来的传闻?」
罗芷萱苦笑着嘆道:「大哥在刑部任职,刑部捕快每日出去办案,行走于市井百姓间,消息最是灵通。这些消息,便是他们告诉我大哥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又是一变。
若消息从宫中传出来,还能说是别有用意之人兴风作浪,意图对付傅家。这样的流言风声偏偏是从市井间传开……傅家便是有口也难言。
连身为姻亲的罗家人都对傅家生了疑心,更遑论别人?
徐氏愈发惊惶不安:「现在该如何是好?」
冒氏也如溺水之人一般,满面希冀地看着傅夫人。
傅夫人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勉强定下心神说道:「事关重大,等老爷他们都回来了再行商议。」
……
临近子时,傅阁老傅卓祖孙两个才回了府。
傅卓面色凝重,傅阁老看不出神色如何,脸上却是半点笑意全无。
傅夫人领着儿媳孙媳迎上前,急急说道:「老爷,你总算是回来了。今日宫中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皇后娘娘在宫中动了怒,刺客行刺一事似是疑心到了玉姐儿身上。罗氏在娘家,听她兄长说起,市井间竟也有些不利于我们傅家的传闻。这该如何是好?」
傅阁老目光晦暗,沉声说道:「何止是你们有所耳闻。今日在福宁殿中议事,兵部尚书也玩笑般地提了一句。」
傅阁老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何等愤怒!
「卢尚书,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傅阁老当时沉着脸,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傅家素来忠心耿耿,对皇后娘娘敬重有加,从不涉足后宫之事。皇后娘娘遇刺一事,我心中也觉得疑惑。不知是谁手眼通天,竟将刺客安插进了宫中。卢尚书这么说,岂不是让皇上和娘娘心生误会,对我心生隔阂?」
首辅一发怒,卢尚书自不敢再随意说笑,立刻致歉,不敢再提。
其余众臣也都三缄其口。待萧诩进福宁殿后,更是无人提起只字片语。
可这些话,已如尖锐的利刺一般刺进傅阁老的胸膛!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旦生出这等流言,傅家立刻便成了众矢之的。哪怕傅家再清白,也不免令帝后生疑!
傅阁老和傅卓本就为了此事心情不佳,一回府听到这等消息,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傅夫人在儿媳孙媳面前还能维持镇定,如今当家做主的主心骨回来了,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惶恐:「这话若是传到皇上和娘娘耳中,必会生出误会。老爷,此事绝不能耽搁,更不能听之任之,一定要想出法子来解决!」
能有什么办法?
傅阁老皱眉看向傅卓:「你可有什么想法?」
傅卓苦笑着长嘆一声:「不敢瞒祖父。其实,今日我也听了几句风言风语。而且,崔三郎似也对我们傅家生了误会,今日一直对我横眉冷对!」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傅阁老思忖片刻,很快说道:「此事确实得尽快解决。罗氏!」
罗芷萱冷不防被点名,不由得一怔:「不知祖父有何吩咐?」
「你和皇后娘娘私交甚笃,便由你进宫,探一探皇后娘娘的口风。」
傅阁老目光闪动:「说到底,我们傅家清清白白什么都未做过,无惧任何人。只是,不能让皇上和娘娘对我们心生误会。」
要进宫探口风,罗芷萱显然是最佳人选。
罗芷萱显然不甚情愿,并未一口应下:「祖父,非是孙媳有意推诿。只是,刺客意图行刺皇后娘娘,皇上心中必然十分震怒。崔妃又因此送了命。娘娘必要追查到底,崔家也绝不肯放过暗中主使之人。」
「一动不如一静。此时我们急着跳出来解释,反而更令人误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傅卓也张口附和:「阿萱说的有理。便是进宫解释,也不能急在这几日。先由皇后娘娘再追查数日,待查出真凶之际,再让阿萱进宫请安,向娘娘分说一二,岂不更好?」
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傅阁老一开始有些不快,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长孙和孙媳说得有理。
眼看傅阁老就要动摇,冒氏急了,哭着跪了下来:「玉姐儿还在宫中,如今娘娘对玉姐儿心生怀疑,也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玉姐儿。儿媳求公公做主,先救玉姐儿一命!」
儿媳这般不顾颜面跪地哭求,傅阁老也不便置之不理。
而且,傅玉此时在宫中的处境也确实十分艰难窘迫。
傅阁老神色明暗不定。
冒氏还在苦苦哀求。
傅夫人皱着眉头,低声道:「你先起身。难道只你一个人惦记玉姐儿,我们就不惦记了吗?要救玉姐儿,也得徐徐图之。」
冒氏满面泪水,哭得不能自已:「早知有今日,当日接到圣旨的时候,就该让玉姐儿病上一场,也免了进宫之事。这两年多来,她既无圣宠,也未过一天好日子。冷冷清清地熬日子。我这个当娘的也整日跟着提心弔胆……」
「慎言!」傅阁老厉声呵斥:「这等怨怼之语,焉能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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