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沉声应道:「祖母,此事你不必多虑。萧诩做这样的决定,不仅是为了你,更重要的是王阁老居心不正,决不能退让姑息。」
「莞宁说的有理。」
顾海接过话茬:「皇上今日在朝上已经表明态度。朝令夕改,天子尊严何存?再者,以后若有别的臣子也这般效仿,结党逼迫皇上,皇上又该如何?」
「身为天子,岂能向臣子低头。更不能一让再让,令帝王尊严荡然无存!此事已成定局,齐王府的一众女眷,性命也必须保住。母亲就别再操心了。」
太夫人看了看言辞凿凿的顾海,又看了神色镇定的顾莞宁一眼,然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罢了,我一个人,如何说得过你们两个。总之,我不愿皇上因为我这个老婆子被群臣非议责难。更不愿此事成为宁姐儿被人诟病的把柄。」
顾莞宁略一挑眉,淡淡说道:「祖母多虑了。」
顾海也笑了起来:「母亲该不是忘了吧!自莞宁捐赠了百万私房做军饷之后,贤后之名朝野尽知。别说莞宁没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便是偶尔有一两桩,也绝无人敢私下非议。」
太夫人沉甸甸的心思,总算释然轻松一些。
……
待太夫人睡下,顾海沖顾莞宁使个眼色,顾莞宁顿时心领神会,和顾海一起去了外间。
「三叔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顾海点点头,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在得知萧睿藏身敌军时,我便已暗中去信给谨行,让他下令,命所有顾家暗卫潜入敌军攻占的边城,搜寻萧睿下落,伺机刺杀。」
「谨行自接到我的信之后,便开始行动。这段时日并无进展,不过,却搜查到了另一桩颇为要紧的事。」
「吐蕃信奉邪道,将巫教奉为国教。吐蕃国师,便是一名极有名气的巫道。萧睿两年前不知如何得了这位吐蕃国师的青睐,竟被那个国师收为门徒。」
所以,萧睿在吐蕃军队中才会有这么高的地位!
吐蕃太子这般重视萧睿,也不仅仅是因为萧睿是乐阳郡主胞兄的缘故。
顾莞宁略略蹙眉,张口问道:「我对巫道知之不深。不知三叔可有了解?」
顾海见多识广,又特意命人搜集过此类消息,此时沉着脸说道:「巫道和我们大秦的道教有相通之处,擅于炼各种丹药。不过,巫道更重巫术。吐蕃那些不开化的蛮子十分信奉巫术,也因此,巫道们在吐蕃地位极高。」
「所谓巫术,我也不甚清楚,大抵是巫蛊之类的邪术。」
顾莞宁神色微微一变:「若这样说来,萧睿会不会用这类邪术对付边军?」
顾海皱眉片刻,缓缓说道:「若他有这等改变战局的本事,一开始就可以用出来,大可不必等到今时今日。」
顾莞宁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阴影。
……
隔日,顾莞宁回宫。
得了消息的闵太后,领着阿娇姐弟三人在椒房殿里等候。
待顾莞宁的身影出现,阿淳早已忍不住沖了上去。
阿娇眼疾手快地拉住阿淳,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母后怀有身孕,绝不能冲撞到母后。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阿淳立刻低头认错:「姐姐教训的是。」
顾莞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哑然失笑。
宫中诸事,自有人送信到她耳边。她离宫这段时日,阿娇这个长姐将两个弟弟照顾得很是周到。
阿奕倒没什么,年纪最小的阿淳,白日要忙于读书,到了晚上,少不得要哭闹一回。都是阿娇陪在他身边。
「母后,」阿娇关切地张口问道:「曾外祖母的病症可有好转?」
吾家有女初长成。
看着英气利落宛如大人一般的阿娇,顾莞宁心中一阵柔软,点点头应道:「是,她已无性命之忧。」
阿娇释然地松口气。
阿奕也走上前来,目光在顾莞宁的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顾莞宁隆起的肚子上:「母后这些时日一定十分疲累,肚中的弟弟妹妹没闹母后吧!」
这可问到闵太后的心坎上了。
闵太后也上前来,目中满是关切:「莞宁,你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适?」
顾莞宁歉然一笑:「儿媳一切都好,劳母后牵挂费心,儿媳委实于心难安。当日没来得及得母后首肯,便匆匆离宫,还请母后见谅。」
闵太后嘆了口气:「都过去的事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只要太夫人安然无事,这些小事也不必再提了。」
正说着话,便有宫女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驾临。」
……
萧诩显然是得了消息便立刻赶来,身上穿着龙袍,脚下如大步流星。
夫妻对视的剎那,心中俱是一阵怜惜。
他瘦了!
她瘦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下意识地彼此走近,轻轻拥抱。片刻的温暖后,两人才各自分开,站定说话。
「阿宁,祖母病情有起色了吧!」萧诩低声问道。
以顾莞宁的性子,若太夫人依旧有性命之险,她不会离开太夫人半步。现在既是肯回宫了,想来太夫人也没有大碍了。
顾莞宁点点头,轻声道:「已经无事了。徐沧说有九成把握治好祖母的病症。」
太夫人这场重病来势汹汹,全是因心病而起。
这一点,萧诩也是心知肚明。
当着闵太后和孩子们的面,夫妻两个不便多言。闲话几句后,萧诩又回了福宁殿。那里还有一堆奏摺和众臣子在等着他。
闵太后看着儿子匆忙离去的身影,心里阵阵心疼,忍不住嘆了口气:「这张龙椅,萧家子孙人人都要争抢。却不知,坐上了之后,要付出多少心血努力,又会是何等辛劳。」
可不是如此吗?
一个人的权利有多大,相应的责任便有多大。
坐拥江山,便意味着要为大秦的江山社稷和万千黎民百姓负责!
国事本就繁重,如今再添了边关战事,萧诩操心劳力忙的脚不沾地,也是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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