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


    嬷嬷一脸苍白的看着皇后换下的里裤上一抹红渍，主子有了身孕自然不可能有葵水，根据之前的经验那这只能是……小产的征兆。


    毕竟是看着皇后长大的嬷嬷，就算皇后这一段时间很是不靠谱但嬷嬷也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看着主子身子日渐的垮了下来一抹愁容终是染上脸庞。


    当事人皇后却不慎在意，本就不认为能保住的孩子有什么好在意的。她现在在意更多的却是汪凝菡那个贱人怎么样了，听说已经深入昏睡醒不过来，恐怕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去见汪家的列祖列宗。想到这皇后笑的越发阴冷。


    看着皇后再次发起疯来嬷嬷也只能离她远远地。


    开好药的药太医仔细给汪凝菡把了脉，等她被灌下药再次把了把，直到守了汪凝菡两天情况不危机这才有机会合眼。


    同样守着的还有历洛决。


    最近朝堂上不上朝，听说是后宫出了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却没人能知道，索性知道的太多死的太快所有人就算听到了些风声依然保持沉默。


    短短三日时间福熙宫侧殿所有人都如同生活在寒冬腊月里，陛下的面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就守着自家主子病床前。这本该是宫人们炫耀的事，但现在自家主子生死未知到今天都没有醒过来，所有人的心沉入了锅底。


    祈祷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想哭却强装镇定不哭。


    看着汪凝菡的小腹，祈祷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期盼未来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不也爱，喜不喜欢她这个姐姐。结果现在会不会有弟弟还难说。


    摸着小丫头的头，历洛决无声的叹息一声。


    “你们好吵。”蹙着眉的汪凝菡睁开了眼睛小声嘀咕，但两个人的强烈的视线和自己干燥的嗓子让她闭嘴。


    抬起手准备起身才发觉自己全身没有力气。


    张了张嘴就被喂上温水，汪凝菡迅速喝了两口这才发觉自己活了回来，有了力气自然不能继续躺着，抬了抬手让还端着杯子的历洛决扶自己起身。


    把杯子丢给祈祷，历洛决小心轻柔的扶上汪凝菡的胳膊，一点点把她扶着坐了起来，然后靠在身后的垫子上。


    “我这是怎么了。”汪凝菡完全不记得自己咋了。


    她当时在睡午觉，睡得很舒服但是软榻却不太宽敞，所以汪凝菡就进了房间在床上接着休息，然后醒来就不对劲了


    怎么睡个午觉自己生命中就少了好几天，并且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自己这不是重生，只是发生了一件自己不知道的事。


    真是不爽！


    皇后宫中，皇后褪去头上钗环一身素衣躺在床上，脸上的苍白藏都藏不住，她表情上只剩下木然而没有前几次的心疼。


    太医退了下去，摇了摇头。


    皇后今早上身子就不舒坦，召来太医查看才知道孩子很有可能就要没了，但她一脸的面无表情反而这个孩子不像是自己的。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别过头去，直到好久才终是下定了决心跪在皇后床前。


    “主子，有些话老奴不得不说了。”


    皇后转头就看到嬷嬷脸上的坚决，直觉不是好事她竟然有些想着逃避，所以想也不想拒绝的话就开口了“住嘴！你出……”去。


    来不及了。


    “您前两次小产皆是丞相所为。”不过一句话却直接让皇后失声。


    轰！脑中嗡嗡的响，皇后逃避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想听，但已经抱着必死的心的嬷嬷却一定要让她认清丞相府的丑脸。


    “丞相怕您有了嫡子心就不在丞相府了，所以它组织您有孕，甚至害死了您腹中的孩子。”嬷嬷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一道来。


    “当年对待太后就是用的这个法子，这让太后一生无嗣只能依靠丞相府，而不是为了孩子防备丞相府。丞相看这个法子如此有用就依法炮制用在您身上，并且以老奴孩子为要挟堵死老奴的嘴。”嬷嬷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听着这一句话说完没有丝毫停顿的解释，皇后终于崩溃了。


    “不——”不是这样的，皇后无力地摇着头，但心中一直未结的疑惑和嬷嬷说的如此吻合，容不得她不信。


    为了丞相府更上一层楼她牺牲自己嫁给帝王，夫君怀疑她、防备她，太后姑母利用她。当她认为自己最起码还有最亲的亲人可以依靠时却听到这样的噩耗，原来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身份高贵的工具。


    没人在乎她，她的身体、她的生命。


    “怎么样了。”历洛决的声音听不出来起伏，但他身后跪着的人却抖了抖，稳定情绪后低声禀报道：“回主子，重伤的丞相已经抓住了，是要……”


    “杀了。”干脆利落，下完命令历洛决就走了出来。


    汪凝菡如果看到绝对会想起来这就是同样通向自己温泉庄子的神秘地宫，四面发达的地宫无数条大大小小的假路，只有几条正确的路。


    外面现在风头变了，这个夏天来的暗潮汹涌。


    抱着兔子，阿琳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陛下他这什么意思，汪嫔病了不许后宫任何人探望打扰她还说的过去，但连自己都不允许就有些过了。别说明面上她和汪凝菡交的挺好，就是暗地里历洛决都给她下命令让她和汪凝菡交上朋友。这朋友才有点信任你这个下命令的就不给探望权，这还怎么维持友谊。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祈祷现在就一个任务，看住自家母妃别让她乱动。任务发布者：自家妻奴父皇大人。


    抱着膝盖祈祷发愁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依然没告诉母妃父皇的心思，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说母妃还会不会信。


    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汪凝菡清醒不过几日时间，朝堂上武臣里这股动荡还没平复下来文臣那里就出事了。亲自押送粮草的丞相死于非命，逮人没截粮草，没伤害任何人，唯独丞相被重伤后掳走。整个队伍寻找几日后终于在一日晚上丞相被送了回来一个头……，没有身子，但是这个头却能说明一切，堂堂大兴王朝的丞相被分尸了。


    就在这个消息传开后臣民又是惊恐又是愤怒时，却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丞相从懂事起到死之前做的恶事都被一夜间贴满大街小巷，然后……所有愤怒惊恐的人就都沉默了，无声的默认了丞相的惨死。


    皇后宫里，皇后消瘦了好多，越发显得还苦苦坚持的肚子很是明显。


    一身宽敞的绯色凤袍，看着外面新长出来的树叶目不转睛，定格似得画面竟然有些美感，好似一个坚强的娇躯要撑起一片天，最后却得知道天要的祭品就是她。那一刻的悲伤、孤独，和对自我的放弃。


    丞相死无全尸，这是今早传来的消息。


    这一句话绕在心头脑海，皇后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再也没有那个心了，那一座从小就为她们撑起一片天屹立不倒的大山崩塌了她是伤心的，但也只是伤心，当得知真相后她已经没有精力有别的情绪了。


    幼时的一幕幕清晰闪现在眼前，等到自己准备抓住时却出现了奶嬷嬷的身影，那个已经老了的嬷嬷悲戚的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


    孩子……和最亲的人，这两者本该最亲密的关系最后竟然是被杀害，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大好河山。


    ☆、第 89 章


    低头看着身上这件绯色凤袍, 皇后嘴角想勾起一丝笑意最终只剩下苦涩，身体最重要的东西要离开了的感觉这么熟悉, 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挽回。


    绯色的凤袍更红了, 连上面金线绣制的凤凰都染上了红色。


    那浴火重生的凤凰让人心酸。


    皇后亏损严重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她小产了，历洛决没有动任何的手脚, 因为所有知情人都知道皇后的身子不可能生下健康的孩儿。既然如此他何必去惹上一身腥, 也给天下所有人留下把柄。


    这样顺其自然很好。


    听说皇后现在身子很差，她把宫权主动交出来后自己在宫里吃斋念佛, 并且还写了一封自责信，上面有她做的所有恶事，包括上次汪凝菡的膳食里有毒的事件, 这里都有介绍和皇后亲笔的承认。


    这封信唯一的目的只为了换取没了丞相的丞相府剩下所有人的命，既是你们抛弃我，但你们依然是我的家人。


    弟弟，娘亲。


    汪凝菡依然躺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但是祈祷和渣皇帝都不许她起来活动，而且那补汤补药温补身子的不花银子似得向她面前搬来。渣皇帝天天看着，他走了祈祷天天看着，就怕她把这些东西倒了。


    真的好想倒了啊。


    吃货二哈这时候怎么没有了？


    终于，汪凝菡在觉得自己身上都长毛了的时候她被放过了，当自己和心爱的软床分开始汪凝菡第一次如此开心。


    舒服洗了个澡，换上新做出来的衣服。


    初夏的衣衫是厚薄适中的，裙摆可以飘起来但却不能飞起来，比之冬天的棉袄子美观，但和夏天的纱裙相比却又得让步。


    汪凝菡还是有些瘦的，身上差得肉还没补回来。小腹已经凸起了，孩子不知不觉四个多月了，药太医说幸好是外伤引起的气血虚补补就危机不到孩子，如果是服毒引起的就是他师父都没办法保下孩子。


    既然汪凝菡能下床祈祷就把这么长时间前朝后宫发生的事都给自家母妃讲了讲，特别是丞相和皇后的事迹。


    感叹得叹了口气，终究皇后没逃过去。


    不对！不对！！上辈子就是皇后第三次小产死后她被渣皇帝赐死的，然后殃及了在边关巡查的将军爹和将军府一家。这辈子皇后已经第三次小产了，可她虽然礼佛去了却没死，而自己更是活的好好地。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上辈子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将军爹和将军府的下场是不是和丞相府差不多？


    “祈祷，你跟我讲讲母妃上辈子死后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些疑惑只能找祈祷这个唯二活了两辈子的人。


    没想到自己还没找到足够可信的理由解释父皇和母妃的误会，母妃就自己先问了，这真是解了她燃眉之急。


    组织下言语尽量用旁观者的角度回忆诉说：……


    历洛决是爱汪凝菡的，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具体的祈祷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父皇把这深深的爱藏在心底几十年。


    历洛决太过小心，他害怕。当年后宫太后独大，丞相府的势力一朝权倾朝野，他好不容易搭上了无嗣的太后成为了嫡子，他知道太后的意思是要他以后迎娶丞相家的贵女继续维持丞相府的富贵，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压抑的生活让他心中的那个女孩越发的让人心动。


    但是大将军虽然掌管兵权但一向公正从不参加在各位皇子的争斗中，所以他把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


    终于登上了皇位，太后为他安排女人，不得拒绝的女人，因为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所以他迎娶了皇后，还有府邸老人。


    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着汪凝菡长大。


    本以为那个小女孩记得自己给出的承诺，他却没想到自己以为的都是一场空，她早已忘记曾经还有这样一个皇子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给自己承诺的人不爱自己，历洛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忍辱负重，自己的委曲求全，要知道为了给她一个婚后安稳的生活他牺牲了好多。


    这样的后果就是当历洛决身体已经被皇后下的毒整亏损时、精神不稳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他抱着死同穴的想法亲自去赐死了汪凝菡。


    历洛决清醒后就疯了，他竟然想着让已经死了的汪凝菡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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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这么多有些口干，祈祷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刚准备继续讲讲后面发生的事就被自家母妃打断了……


    “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他哪来的承诺？”虽然祈祷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汪凝菡还是听懂了，这时候汪凝菡只感觉满是茫然，她根本不记得什么皇子，更不记得什么承诺，自己这不会是替别人背的黑锅吧？


    想到这汪凝菡一脸的肌肉有些抽搐，这都是什么。


    “啊？”祈祷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母妃竟然不记得父皇，这还怎么讲下去？不对，现在还要不要讲？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你快说你外公和舅舅在我死后咋样了？”这才是汪凝菡最关心的，家人是她的一切。


    祈祷阻止了一下言语道：……


    汪凝菡死后历洛决不公布她的死讯，并不是怕大将军的兵权而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杀了心爱的人，何况他一直有自己可以把已经死了的汪凝菡救活这样的疯狂念头，所以他直接无视了大将军一家。


    大将军请示求见，他拒绝。


    将军夫人递帖子求见汪凝菡，他驳回。


    他病重不上朝，却不接受任何治疗，每天泡在上书房的藏书区翻着那些古籍，他要找到能救活汪凝菡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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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祈祷停了下去，剩余的她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最后父皇母妃同天入葬皇陵，用的水晶棺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