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死透了?”他问。
莉莉丝脸色也很凝重,她点了点头。
“但是,这丫头手里怎么会有枪……不行不行,这是还有没有人看到?枪响会很惹人注意才对……”
苏宜出来了,把带血的纱布,棉球剪子等端出来整理好,一边说:“我已经让人把活着的那个混混控制住了,尸体……也给偷运了出来。”
莉莉丝皱眉:“还有两个知情者,不过,她们似乎有目的。”
苏宜捏了捏眉心,凝重道:“我怕事情会闹大,莉莉丝,我建议你避避风头。”
傅志诚这时也看着莉莉丝,突然说:“莉莉丝,你回大不列颠吧。”一开了头,思绪就会顺着走下去,“为了惠惠,你知道她误杀了人,而且她还是个外国人,你知道现在政治多么敏感!一旦事情捅出去,我们几个都护不住她!”
这次苏宜也认同,接着说:“就这几天时间,让惠惠的伤口好些,我们先把眼前的事情掩盖住,你回去稳住那两人,然后,迅速离开!”
莉莉丝思索几秒,没有反驳,而后道:“好。”
…………
事情有了傅志诚和苏宜的帮忙,解决起来更加快速。
而小洋楼孙家这边,莉莉丝亲处理,她把孙大娘请了出去谈话。不能在小洋楼这边,平时两家都没什么交集,突然会面会引人注目。
莉莉丝在跟人谈判上气势十足,冷静傲然的模样显得毫不畏惧。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莉莉丝先开口,她没功夫跟人耗时间。
这种态度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反而让孙大娘心里没底,原本她还准备先说些话威胁对方来着,现在只想赶紧提出自己的要求:“反正我是看见你家闺女杀人了,要我不告发出去不闹开,只要你把我儿子从牢房里弄出来。”
莉莉丝听完斜眼看了看她,然后轻笑了笑,“好,你最好能信守承诺。”
孙大娘没聊到莉莉丝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心头暗想这些外国人果然厉害!她脑子里快速转了几个圈,思索着自己捏着她们这个把柄,以后对方还不是什么都要听自己的,孙家的富贵日子就要来了啊!果然什么都是祸福相依的,也不枉她儿子遭遇一场祸事。
这些想法不过一瞬间,想完了,孙大娘挺了挺身子,假模假式扯了一个笑容,开口道说:“不过这事可把我和我那儿媳妇惊得够呛,还要买点补品来压压惊哩,你看,钱的话多少你要给点,我也不多要,五十块钱就成。”
这五十块钱真心不少了,现在大多数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几二十块钱,孙大娘贪婪的嘴脸简直太明晃晃赤|裸裸。
莉莉丝却一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反而意有所指说了一句:“我答应你。不过,如若你做不到自己说的呢,呵呵…后果您自己掂量吧。”
临踏出房门之前,她又回过头来,轻声细语补充了一句:“我保证,万一真是那样,我不会让您失望吧,祈祷吧!”
☆、第31章 〇三一
莉莉丝会有办法把孙大娘的儿子弄出牢房?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认为她有那个本事,很显然,事实上莉莉丝是没有的。作为一个外国人,她还没那么厉害,能把手伸到华国地方的公安系统。
而刚才,之所以会答应孙大娘答应得那么爽快,无他,暂时迷惑对方,争取多点时间罢了。
诳一诳人莉莉丝也还是会的。
那孙大娘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愚昧人士,莉莉丝想。
至于人家开口索要的五十块钱。莉莉丝不在意地笑了笑,这还是要给的,既然要吊着人,总要放上诱饵不是?
那天事发现场张家的张宝胜也在,但等莉莉丝赶过去的时候,他早已经被打晕了,理论上是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不过为保证万无一失。次日一早,莉莉丝提了些点心过去看他,顺便也就套了套话。这小子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方惠伤了脑袋,流了太多血,身体很虚弱。莉莉丝都吃惊她当时仅靠着精神怎么能支撑那么久!这几天方惠一直在苏宜家里养病,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头脑受了太多刺激,导致她一直有点昏昏沉沉的。
傅志诚负责给她们弄两张飞往大不列颠的飞机票,不过现在外国人进出华国排查得厉害,审批查核制度比较严厉,所以耗了些时间。
莉莉丝既然要悄悄地离开,就不能惊动别人,所以她尽量不闹出大的动静,还时时要防着孙家人的盯梢。
在小洋楼里的人看来,莉莉丝还是每天照样上班的。
方惠现在已经不去学校了,莉莉丝早就给他办了退学手续,为了方便看病,她干脆就住在了苏宜家里,根本没有回雨花回廊那边。
莉莉丝忙碌到第三天,孙大娘终于来找她了。
她大概很生气,垮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非常不满意地质问莉莉丝:“我家铁柱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再不赶紧办事,我便要去告状去警察局说你女儿杀人了!”
莉莉丝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当即脸色一冷,“您可以试试!如果您想让自己儿子一直到死都出不了公安局的门的话。”
孙大娘被噎的说不出话,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四月二十八号这天,莉莉丝起的非常早,迎着清晨的浓雾和露水,拖着一个大密码箱悄悄离开了雨花回廊巷。
沙海市这一个星期内就只有今天早上八点半这趟航班飞往大不列颠,她们必须得赶上。
由傅志诚和苏宜护送安排她们进飞机场,傅志诚背着还在昏睡的方惠。
莉莉丝那眉头皱的死紧,问苏宜:“奥罗拉她怎么了?”
苏宜回答说:“她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开始犯头痛,精神紊乱情绪很不好,我给她注射了镇静剂,现在大概能昏睡一会儿了。你别担心,与她而言睡着了反而是好事,不是谁都能忍受到了头脑引起的神经痛的。”
取了登机牌后,看了看手表,大概差不多就要进去了。莉莉丝把雨花回廊巷房子的钥匙交给傅志诚,看了看四周,才附到他耳旁边轻轻道:“帮我处理好。”
傅志诚点点头:“一路顺风,到了大不列颠,记得写信。”他刚准备把方惠放下来让莉莉丝抱着,不料一旁的苏宜突然抓住了他背在后面的右手腕。
他一愣,就听见苏宜说了一句话。
“情况好像不太妙。”
苏宜原本温润的嗓音不再平和,反而带着点急促,音量压的很低。
傅时禹的动作一顿,身子侧了侧,转了个方向。
“前面进口在查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傅志诚眉目凝重,“刚才进来已经检过一遍了,怎么——”
苏宜说:“我过去探探。”说完往那边走去。
十分钟后回来了。
“不晓得是在抓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检查每个人的体貌特征。会不会是那件事有人泄露了风声或者说已经报警了?不然不可能有警察查这个点开往大不列颠的航班。怎么办?”苏宜说着,语气有些焦虑。
傅志诚考虑了好一会儿后,迅速道:“也不能折返了,现在回去大概是自投罗网,警察局的人肯定会蹲点。这样——”傅志诚靠近了一点,再次压低声音:“为了保险起见,我带着惠惠先去香港,至于莉莉丝……”
莉莉丝马上接口:“我可以坐飞往巴黎的航班,到了法国再转机就比较容易了。”她又问傅志诚:“那我之后怎么去接奥罗拉?”
“我这里有一个电话号码,到时候你安顿好后就打这个电话。”傅志诚立马抄了一个号码给莉莉丝。
几人很快商量妥当了。
“快点!我们目标太大得分开走!苏宜你和莉莉丝一起。”
因为临时发生变故,莉莉丝只好放弃了早晨八点半直飞大不列颠的这趟航班,四人两两分头离开。傅志诚抱着方惠坐上了九点四十五去香港的飞机。
因为他有近两年内出入香港的多条记录,资料上还注明有个儿子在香港留学,所以现在抱着方惠这个女儿,离开得还算顺利。
行程大概是三个多小时,途中方惠偶有清醒但大多数时候都昏昏沉沉在睡觉。
等飞机上的女乘务人员推来午餐的时候,傅志诚礼貌地向她们要了一杯牛奶。
他轻轻叫醒方惠,方惠头上的伤口其实还没有完全愈合,脑袋上还缠了一圈白纱布,不过她带了帽子,所以也不算引人注目。
悠悠转醒后,傅志诚就端起牛奶喂她喝:“你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先喝杯牛奶。”
方惠是知道他们是在飞机上了,不过她看了半天没发现莉莉丝,便轻声问道:“傅叔,我的妈妈呢?”
傅志诚没有刻意隐瞒,只安慰她:“因为遇上一点小麻烦,所以她上了一趟航班,别担心,过几天惠惠就能见到你妈妈了。”
方惠点了点头,又说:“咱们这是飞往大不列颠么?”
傅志诚一顿,笑了笑说:“不是,我们先去香港,就是你傅哥哥现在上学的那个城市。”
而另一边,莉莉丝就没那么幸运了,首先是今天沙海市到巴黎的航班一直要到晚上十点多才有一趟,他们至少要在等上十二个钟头,期间如果一直逗留这里的话,会很危险。
再一个,苏宜发现机场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莉莉丝靠在角落里冷眼看着,突然说道:“不太对劲!你看这里突然进来很多武警。”
苏宜显然也看见了刚才从大门进来的一队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统一的着装,最重要的每个人的腰部都别着一把黑突突的手|枪财阀千金掉入妖孽窝!
“糟糕!要出事了。”苏宜语气凝重。
这话才一说完,那一支有三十来人的军队已经分别将机场的所有的出入口都给把守住了。很快机场内的喇叭就传出了一条消息。
是什么呢?
广播的内容大致是说,政府收到□□消息,有一支反动势力携带了大批军火武器,企图用以对抗新政府,而目前这股反动势力四处逃窜藏匿,间接危害到了公民的生命安全,所以政府除了逮捕令从即刻起,将严格管制机场。所有出行认真将要接受严格的排查!
并且随之又颁布了一个新的告令,是关于外籍人员滞留华处理问题,除了因为政治问题遗留的外籍人员之外,从今日起,意外逗留本国内的外籍人员,近段时间内一律不准返回本国。
消息连续播报了三遍,等停下来之后,整个机场内部是一片哗然,吵吵嚷嚷的,比之前吵闹数倍不止。
莉莉丝几乎是消息播报的那一刻起,拧着眉头一刻不松,苏宜苦笑着说道:“好像走不了了。”
而傅志诚和方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三个小时候后,飞机抵达香港,两人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乘车直往傅时禹住的地方而去。
香港是一个于大陆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完全不同的社会风貌,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喧闹的街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大埔小摊的早茶店,街角带着一副圆黑眼镜的算命先生,楼道下收费写代写书信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西装革领的先生,有穿着时下流行风衣脚踩高跟鞋的摩登时尚女士,朝气蓬勃的学生仔。
一切都显得很活络,生机勃勃。
俨然是另一种新奇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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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禹在香港大学读书,在宿舍里接到父亲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平时几乎是用书信联系。
等他匆匆放下书本,连收拾一下自己都来不及,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
他看见了谁?
他看见了她的小姑娘也来了。
那孩子穿着一条粉绿色的连衣裙,外头套着件外套,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脚下是扣带小皮鞋。此刻她正低着头,双手背在后面,显然是无聊极了,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地面。
待再仔细看,就发现小姑娘身高长高了不少,傅时禹想,大概是很长时间没见她了,突然很是想念。
他走近了,轻笑出声,然后喊了一句:
“惠惠。”
带着思念和一些温暖的念头,温柔轻扬的语调,随着空气传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