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好半晌，林小雅和孙桐才反应过来。


    “他……”林小雅张口，可是剩下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都难以相信，郑谦居然能够弄到那为数不多的内场包间的贵宾票。


    他现在不过是白阳镇的一个破镇长啊，科级干部而已。


    就算是南云市的一些处级干部，想要弄到内场包间的贵宾票，都有些难度，毕竟那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小雅，我们走吧，那边……要开始检票了！”孙桐开口。


    忽然林小雅把手上的演唱会门票一扔，“我不看了！”


    转身就走。


    孙桐一愣，叹息一声，但还是追了过去。


    ……


    从演唱会出来，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


    郑谦跟旁边订了一个酒店，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


    吃过早饭，郑谦就去了李家老宅。


    昨天的演唱会活动圆满成功，李征很是高兴。


    “小郑啊，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干得不错！”李征拍了拍郑谦的肩膀。


    然后指了指院子里面的茶桌，“来，我们喝点茶！”


    郑谦就知道，李征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主动给李征泡好了一杯茶。


    李征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小郑啊，我明天就要去南方的佛岗市上任了，我这一走，南云官场，恐怕会有极大的变动！”


    平日里，李征可不会如此直白的跟郑谦说这些。


    但此刻。


    他已经不把郑谦当外人了，所以也不必再藏着掖着，或者是拐弯抹角的了。


    可以说，李昌山的仕途，以及他的仕途，变得如今这般辉煌，里面郑谦的功劳，是不可忽视的。


    “小郑，你得罪过杨市长，而且还是两次，我这一走，恐怕你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李征放下茶杯。


    郑谦眉头微皱，“李书记，你是担心杨市长会针对我？”


    李征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蒜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长，正科级干部，他杨善源怎么说也是正厅级干部，直接出手对付你，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郑谦挠了挠头，李征说的倒是实话。


    “不过，以我和杨善源多年的处事来看，他这个人，颇为记仇，你和他的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李征继续道，“他不对付你，但并不代表杨系的人，不会去对付你！”


    郑谦点了点头。


    南云市官场，杨善源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市教育局的局长蓝婕妤那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且，她还有另外的身份，那就是杨善源的妻子。


    那次，如果不是翟林飞将情况告诉了傅振华，请来了徐元咏和张仁和。


    郑谦的功劳，绝对会被刘成功和董文学给抢了。


    杨善源在南云市深耕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却因为郑谦而弄砸了。


    这仇恨几乎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郑谦的。


    “不过……”


    李征拿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新书记林立恒是从上面调来的，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肯定不会让杨善源乱来的，所以，你还有机会！”


    郑谦眼睛亮了一下。


    “李书记，你的意思是……让我站队？”


    如果说，南云市还能有谁跟杨善源掰手腕，那肯定是新来的市委书记林立恒了。


    李征笑了笑，“对于这个林书记，我了解也不多，到底要不要站队，这个得你自己做决定！”


    “而且官场站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旦你身上打下了对方的烙印，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处处掣肘！”


    “再者……”


    李征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郑谦，“你跟我的关系，整个南云官场上，几乎是人尽皆知，林书记来了后，肯定也会知道这情况，到时候会不会接纳你，还是两说！”


    是啊！


    郑谦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他现在算是李征的人，身上已经打下了李系的标签。


    除非是李征已经没了。


    不然的话，即便是想要站队转投他人，对方也会多加考虑的。


    最起码，人家也得掂量一下跟李征的关系才行。


    “行了！”


    李征放下茶杯，站起了身，“不用想那么多了，你小子的本事，这段时间我还是听说了的，刚去白阳镇就做了那么多的事儿，即便是我不在南云了，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我刚刚跟你说的杨市长和林书记的事儿，离你现在还比较远，眼下倒是的确有一件离你比较近的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


    “张仁和要走了！”


    郑谦愣了一下，“云和县县委书记张仁和？他也要调走了？”


    李征点了点头，他摸出来一根烟点上，然后吸了一口。


    “官场上，几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把手和二把手，素来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但你没发现，云和县是个例外吗？”


    郑谦顿了顿。


    好像还真是这样。


    徐元咏县长和张仁和的步伐，似乎都是保持一致的。


    “因为，他们俩，都是我的人！”李征道。


    “原本，以云和县的形式和情况，张仁和这个县委书记，是无法列席市委常委的，后来，是我帮了他！”


    这里没有外人，李征也没有忌讳的，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而徐元咏，原本倒是一个中立派，既不站队杨市长，也不跟我，但直到发生了一件事儿，才让他渐渐改变了想法！”


    郑谦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海西军区警备处的唐处长抓了他儿子的那件事儿？”


    李征看了一眼郑谦，点了点头，“不错！”


    这事儿，又是跟郑谦有关系的。


    “那件事儿后，让他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还听说，你事后去云和县报道的时候，还救了他儿子一次吧？”李征问道。


    郑谦把当时用一壶桃花酒，治好了徐成俊的疯病的事儿说了出来。


    李征道，“是啊，你是我的人，他欠了你的恩情，不知不觉的，就向着这边靠拢了！”


    “而且，你在白阳镇的事儿，其中几次，都是徐元咏去联系了干休所的吴石伟，然后转到我这里来了，他的这一系列的行为，足以证明，他想要站队到我这里了！”


    郑谦恍然。


    “对了，李书记，张书记他……”郑谦问道。


    李征按灭了烟头，“你还记得东平村的谢向东的事儿吗？”


    郑谦当然记得。


    “当时，谢国平为了坐上副县长的位置，瞒报了东平村的情况，这件事儿的性质是非常恶劣的，后来你把这案子重新翻开了！”


    “尽管谢向东和谢国平叔侄俩都被处理了，但是当初谢向东的哥哥谢向山的投资，还是落在了云和县，也算成了谢国平与张仁和的政绩！”


    “而那件事儿重新翻出来后，有人用这件事儿做文章，攻击张仁和，再加上，谢向山也在这件事儿后面出力了，拿出来了一些对张仁和不利的证据，他作为云和县的一把手，难辞其咎……”


    郑谦眉头一皱。


    关于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


    当初自己翻了东平村的那件事儿后，张仁和去了一趟市里面请罪，但很快就回来了。


    至于结果是什么，郑谦也没有听说过。


    原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到，终究是被有心人利用上了。


    “是杨市长的人做的吗？”郑谦问道。


    李征含糊道，“差不多吧，算是走的杨善源的关系！”


    “只不过，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他一个市长，还没有权利直接决定，只是在这中间，起到了一些推进的作用罢了！”


    顿了顿，李征继续道，“原本，只要谢向山不参与，我还是有机会可以保下张仁和的，只是后面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现在，张仁和被安排到了东山省下面的一个三线城市，其中的一个开发区，做区长了！”


    郑谦心中有些为张仁和不平。


    事儿全都是谢国平和谢向东干的，结果现在翻出来了，谢向山反而还对张仁和开炮。


    再想到，自己那次死里逃生，也是谢向山所为，他的心头的怒火更盛了。


    张仁和好好的一个县委书记，市委常委。


    结果被发配到了一个三线城市的开发区做区长，这已经是很严重的贬官了。


    “张书记那边……”郑谦问道。


    李征道，“这几天他就会交接工作了，上面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那新县委书记，是不是徐县长？”郑谦看向李征。


    李征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郑谦。


    “云和县新的县委书记，你不认识，但是你或许听说过！”


    “是谁？”


    “蓝副省长的小女儿，蓝婕妤的妹妹蓝瑾萱！”


    郑谦顿时头痛了。


    这明显是杨市长那一脉的人啊，是他的小姨子啊！


    自己以后的日子，有的熬了。


    “行了！”


    李征见郑谦的模样，起身道，“你小子也别愁眉苦脸了，你原本升级的正科就是破例的，为了要跟你之前的那医疗保健小组的副组长的身份相匹配，再加上有海西军区那边替你说话才成的！”


    “所以，短时间内，我也没有办法再帮你调动了，接下来的一两年内，你安分一点，不要弄出什么大乱子，能捞到一两件政绩就更好了！”


    “到时候，我在佛岗市站稳脚跟，我们家老爷子的事儿落定了，我再想想办法，把你的位置调一调！”


    郑谦知道，这是李征在安抚自己。


    但事到如今，他身在南云，还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