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秘书屏住了呼吸，想要说的话被她生生的止住。
屏幕里，那名男青年的介绍还在继续。
“米粒，就是我给我的零蛋起的名字，你们没猜错，她是一名可爱的女生。”
“什么？你们说我变态？呵呵，这才哪到哪，我甚至可以让米粒给我输出小短文，然后再以想要的声音讲出来，你们信不信？”
“当然，可能是为了版权，知名女明星和女主播什么的声音就别想了，我试过了，不行。”
男青年介绍着，将镜头对准了自己的零蛋。
女秘书明显可以感觉到，当屏幕中那个充满了科技感的零蛋展开翅膀，飞起来的时候，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陡然一沉。
“不过零蛋别的功能，真的是让我无话可说。我先说几个简单的吧。”
“第一个就是她的定义功能。”
“这是全自主化、智能化的定义。事实上，拿到你手里的零蛋已经很智能了，但可能是前沿科技公司研发人员有点懒的缘故，零蛋对一些东西也不全都知道。”
“我举个例子啊，比如我家的这个钥匙，形状有些奇怪对不对？这是智能锁的钥匙，被我改造了一下，米粒最开始不认识它，但是没关系，你只要跟她说，这是钥匙，她就会自己将之记下，下一次再次见到，她就可以直接判断这是一个钥匙。”
“听起来很简单是不是？”
“那接下来这个就要惊掉你的眼球了。”
男青年神秘一笑，对着浮在他旁边的零蛋说道：“米粒，我的钥匙找不到了，它在哪？”
“主人，钥匙在沙发上。”
声音软软糯糯，听起来让人心痒痒。
男青年哈哈一笑，走到沙发旁，果然从中找到了一串形状奇怪的钥匙。
“没错，你们没有看错，但凡通过你专门定义的东西，只要你叮嘱了，米粒就会启动物品的实时位置监督功能，以便让你随时知道东西在哪。”
“我给这个功能起名为：重点关注功能。”
“然而不止这个，我在使用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个很牛逼的功能：导航。你以为只是简单的导航？你错了。”
男青年拿起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眼罩，直接套在头上，将自己的眼睛堵得严严实实，然后下命令道：“米粒，我看不见了，请你带我去厨房取一把水果刀。”
“好的，主人，米粒会帮你的。”
屏幕中的零蛋悬浮到男青年身前。
“主人，请你伸出手。”
男青年依言将自己的手掌伸开，米粒轻轻的转了一下，缓缓的下降，触碰到男青年的手后，打开了下盖板。
“主人，请跟随米粒前进哦，米粒会随时提醒您。”
男青年迈动脚步。
“主人，小心脚下，有一只小凳子。”
“主人，请慢一点，前方需要左拐。”
“主人，请小心，我们即将进入狭窄区域。”
……
不到一分钟，男青年就成功的来到了厨房。
“主人，您需要的水果刀就在您的前方，请小心拿取。”
一番摸索，男青年成功的拿到了水果刀。
将眼罩摘下，男青年露出一丝得意。
“如何，兄弟们，见过这种人工智能没有？有了这个，导盲犬即将失业！”
“你以为这就完了？”
男青年嘿嘿一笑：“那怎么可能？”
说着，男青年冲着零蛋挥挥手，零蛋听话的朝他飞了过来，悬浮在身侧。
“这个也是米粒自定义功能中的一种，你可以任意定义手势动作和表情等等，不是太重要的东西，我就不详细介绍了，主要给大家介绍下面这个……”
男青年指了指将镜头对准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
“米粒，帮我远程连接这台电脑。”
“已连接，主人。”
“现在，帮我创建一份我的个人简历。”
“主人。”米粒的软软的声音响起：“检测到您正在拍摄，现在创建简历可能会泄露信息，您确定要继续吗？”
男青年得意的哈哈大笑：“兄弟们，看见了吗，米粒她能检测到周围环境并做出反馈。牛逼不牛逼？”
随即，男青年挥了挥手：“不创建简历了，米粒，用你的声音给我唱一首二次元《希望之歌》，生成文件保存在桌面上。”
“好的哦，主人。”
零蛋软软糯糯的说道：“由于版权原因，生成的歌曲无法传播哦，请主人小心，不然的话，米粒会受处罚的。”
眼睛中满是委屈。
这么活灵活现的表现，让女秘书看呆了，心中痒痒的，自己要是也有一个就好了……
一分钟后，桌面上出现了一个音频文件。
点开播放，一股二次元的欢快感顿时扑面而来，配合上米粒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简直是宅男杀手好不好？
“哈哈。”男青年的笑容已经无法掩藏，得意之色更甚：“兄弟们，如何？是不是已经羡慕嫉妒恨了？”
“已经购买了零蛋的，看完视频是不是快要急死了？”
“不要着急，急也没用。”
男青年眉飞色舞，就差没有把得瑟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女秘书甚至在某些高层脸上看见了咬牙切齿的神色，看来被刺激的够呛。
“视频到这里，想必大家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为什么要推崇前沿科技？”男青年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姿态，一脸郑重的指了指旁边的零蛋：“这就是答案！”
“好了，今天的视频就到这里，我要让米粒给我读小作文去了，各位再见！”
视频完结。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十分沉闷。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宏最先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周围的一种高层，彷佛一下自苍老了很多。
“视频看完了，大家怎么看。”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李宏扫视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一个中年人身上。
“老王，你是搜索业务群组的负责人，你来说。”
中年人十分干练，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闻言扶了扶眼镜道：“李总，根据我们的数据，前沿科技和零蛋等关键词在千度搜索中已经占据了极高的曝光量，比例高达百分之十一，已经是零蛋发售以来的最高值。其他平台，包括微聊、头条、uc、围脖等等，其热度也是在前列的，整体来看，前沿科技这次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短期的信息潮汛现象。”
潮汛，汹涌而又澎湃，来的猛烈，去的也快。
王朝元用这个词，就是想给李宏一点信心。
“我不想听这些。”李宏烦躁的挥了挥手，打断了王朝元说话，又指向了另一人：“老张，你主管市场业务群组，你来告诉我，这个零蛋是真是假。”
被点到的中年男人眼见躲不过去，苦笑一声道：“李总，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需要我来汇报分析吗？”
李宏的身子微微一抖，抬起头，看向了最后一人。
这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一众四十岁以上的高层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大大的眼镜框，发黑的眼圈显示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足够的休息了。
“小文，你是智能化业务群组的技术负责人，你来说一说，这个零蛋……”
“李总。”
李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名叫小文的年轻人打断了。
小文抬起头，看着李宏道：“李总，我们放弃吧。”
李宏微怔，沙哑开口道：“放弃？”
小文确定的点点头：“视频中展现出来的人工智能，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它不论是可操作性、可交流性、可成长性、可互动性都已经达到了现阶段我能理解的最高领域，李总，再给我们二十年，我们都达不到这个程度。”
李宏默然。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但放弃？何其艰难。
近十年来，他已经在人工智能这个领域投入了太多太多，单单只是资金，就投入了近千亿。人员、损耗这些更是无法计数。
甚至就连千度公司，也随着他的心愿进行了结构化改革，就为了配合公司人工智能战略，整艘大船，已经到了冲刺的最后阶段。
现在，谈放弃？
良久，李宏问道：“我们的人工智能，进展到哪一步了？”
小文回答道：“已经初步完成了结构搭建，现在正在进行第十次的算法重置，重置完成后，预计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机器学习，如果有大量的演算数据，它会很快成熟。”
说到这里，小文顿了顿，看了看李宏阴沉的脸色，继续道：“但恕我直言，李总，不要说咱们初步完成的人工智能，就算是完全版，也绝对达不到零蛋的层次。”
这就彷佛，是来自两个层面的技术比拼。
当然，这句话他不会对李宏说，李总今天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李宏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将头转向老张。
老张心领神会，回答道：“据我们所知，现在国外的同行也处于同样的技术瓶颈，microsoft的小薇、道通公司的chat机器人等等都只是初步完成了算法演算，正在投入精力进行训练，距离成熟至少还得三到四年时间。”
李宏再次沉默。
训练，也是需要投入成本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成本，几乎占整个研发费用的百分之六十还要多。
这也是为什么小公司不搞人工智能的原因。
因为耗不起。
研发算法得要钱、硬件得要钱、损耗得要钱，就算你成功的把人工智能做出来了，后续训练还得要钱，动辄以十亿计的烧钱，有几个公司有这种实力和魄力烧的起？
让李宏想不明白的是：
前沿公司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公司，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钱来烧？
又到底烧了多少钱，才有现在这种水平的人工智能？
几千亿？还是几万亿？
仅仅靠一个陈氏集团？
怕是将整个陈氏集团打包卖掉都不够这么霍霍。
“李总，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就在李宏沉默的时候，高层中一名胖胖的中年人淡淡开口道。
李宏看了一眼胖中年人。
“前沿科技的零蛋，我承认它很厉害，足以打败世界上大多数人工智能，但它有一个重要的缺陷。”
胖中年人重重道：“它有实体！”
“有实体就意味着它需要生产线，需要供应链，需要供货商。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方面想办法。”
老张呵呵笑了笑，打断了胖中年人说话：“老姚，你是公司的老股东了，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你说的这个办法，已经有人用过了，结果你也看见了，零蛋还是照样发售。”
“再说了，就算你真的将前沿科技的供应链截断，你如何能知晓前沿科技就不会线上发售软体？”
“不会的。”胖中年人淡淡摇头道：“如果能发售软体，前沿科技早就发售软体了，它不发售软体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实体零蛋背后有其重大布局！”
“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赢不了，只要能逼迫其发售软体，破坏前沿科技的布局，也不失为一场重大胜利。”
老张冷淡道：“好处呢？这样做，咱们公司能收获的好处是什么？”
“好处自然是市场空缺，只要再给咱们几年时间，咱们的人工智能也就可以公开面世，到时候零蛋空缺出来的市场，咱们自然可以填补，如此，可以让公司上千亿的投资不至于打水漂。”
李宏眼神微动，随即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能搞死前沿科技，他是不介意这么做的。
商场就是这样，同行就是断人财路的仇人，使手段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但问题是……根本搞不死。
就像老张说的那样，同样的手段已经有人搞过了，搞得轰轰烈烈，但结果呢？将自己弄臭了不说，对前沿科技的伤害几乎微乎其微。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其他人没有想到的。
人总是贪婪的，如果前沿科技没有发布零蛋那也就算了，可惜，没有如果。
零蛋的发布，会无上限的提升人们对人工智能的期待底线，即便零蛋消失了，其他的人工智能如果达不到零蛋的体验，也不见得就能填补市场空白。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当零蛋发售的那一瞬间，这一切的结果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好了，你们别争了。”
李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作为一个从底层一路白手起家创建起千度集团的业界大拿来说，什么风浪他没见过。
只是这次前沿科技抢先发布零蛋实在让他有些损失惨重，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他低沉开口，声音透着丝丝乏力。
“千度集团从今天开始暂缓攻略人工智能领域，具体研究方向提交董事会决议。”
“所有人工智能相关项目全部暂停，相关团队人员暂时休假，等候通知。”
“另外，智能化业务群组下调一个等级，负责人不再直接向我汇报工作；市场业务群组和千度业务群组尽快拿出新的项目，形成方案。”
“注意，新项目务必和前沿科技的主攻方向保持距离，我们要绕开前沿科技，绕开人工智能领域，另开赛道，重新上路！”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