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们手中的股份保证不给你投票，如果给你投票，他们的股份将被收回。”秦宏说到这里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了，“荔荔，你被答应你的人骗了。”


    他早就料到她会去找魏志钱。所以，他先她一步，和魏志钱达成了协议。在场除了他们兄妹四个外，其他人都和他签了协议。


    秦氏集团的股份代表着极大的收益，即使只有1%。没有人会傻到不要股份去给她投票。


    所以，她顶多只有秦萄和秦升阳的两票。


    而他有五票，会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董事会里另一位和魏志钱一样是元老的叫田德浩。他出来讲和：“荔荔啊，当初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父女哪有隔夜仇。再说，你爸会补偿你的。”典型的歪屁股。


    秦荔不语。


    “荔荔，我的乖女儿，你觉得还有投票的必要吗？”秦宏这家长式宽容和大度的语气里带着傲慢和自信。


    她是他的女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始终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荣海看着秦荔，表情复杂。


    这时，秦荔忽然笑了，笑得明艳动人，娇慵优雅。


    秦辰宇觉得她是接受不了失败在强撑，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到底是他的妹妹，是一家人。


    秦荔轻飘飘地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当董事会主席了？”


    “要竞选董事长的是我！”秦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协议呢，吓我一跳。”


    秦辰宇惊讶地问：“你？”


    秦萄不满地说：“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可是国际顶级商学院的研究生！”


    “有什么了不起的。”秦升阳轻哼。他显然早就知道了。不过在起初秦荔告诉他投给秦萄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秦宏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我从来没想过要继承秦氏，以前被推上去的时候不想，现在更不想。”秦荔睨着秦宏，身上张扬又不屑的气势宛如天生的女王，“所以，爸爸，你的协议好像没什么用呢。”


    秦宏不愧是一代商业巨鳄，只是几秒，就从反转中恢复了镇定，轻蔑一笑：“不愧是我的女儿，很聪明。但你们也顶多只有三票。”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秦荔挑了挑眉：“是吗？那开始投票？”


    她稳操胜券的样子让秦宏的目光沉了沉。他盯着她，嘴上对荣海说：“开始。”


    荣海的目光在秦荔身上略略停顿，开始宣读流程。


    这是秦氏集团那么多届选举以来，第一次出现两位董事长候选人，第一次启用这个环节，在以往只需要对这个议案进行“同意”、“反对”或“弃权”的选择，公司章程里关于董事长选举的内容一直形同虚设，多余得像鸡肋。


    宣读完规则之后，进入投票环节。


    除秦宏和秦萄外，董事会每位成员有一张匿名表决票，要在两名候选人里选一个，不可弃票。


    填写表决票期间，会议室里格外的安静。


    秦宏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暗含警告。


    接下来开始唱票，还是荣海。


    “秦萄一票。”


    “秦宏一票。”


    “秦萄一票。”


    “秦宏一票。”


    到这里，秦宏都很气定神闲。按他预料的，秦萄最多还有一票。


    “秦萄一票。”


    “秦萄一票。”


    可是连续两张都是秦萄。秦宏的脸色终于变了。


    怎么可能。


    “爸爸，萄萄已经四票了。”秦荔露出得胜的笑容。


    七个人，拿到四票已经稳赢了。


    荣海打开最后一张表决票，公示、宣读：“秦萄一票。”


    最后一票还是秦萄的。


    5票对2票，秦萄以很大的优势赢了选举。


    秦荔有点诧异。居然比预计还多一票。她带头鼓起了掌。


    秦升阳跟着鼓起掌来。今天看了场跌宕起伏的大戏，真是精彩。


    掌声在气氛冰冷的会议室里显得很突兀，也彻底点燃了秦宏的愤怒。


    “是谁投的？”他目光危险地扫过其他人。


    魏志钱也跟着鼓起了掌，叛变得理直气壮。


    田德浩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澄清说：“不是我！”


    所以秦萄还有两票是剩下的秦昌、秦辰宇和荣海之中的两人投出的。秦宏第一时间排除了同样讶异的秦辰宇。


    “大哥，对不起。”秦昌的声音响起。


    秦宏气红了脸，胸口起伏，死死地瞪着秦昌：“你是我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我给你的好处还不够多吗！”


    秦昌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


    “还有荣海，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背叛我！你他妈别忘了，你的一切都会我给的！”秦宏抓起桌上的笔，朝他扔了过去。


    荣海没有躲，垂着眼睛说：“对不起，董事长。”


    所以多的一票是荣海投的。


    秦荔看了他一眼，纠正说：“他已经不是董事长了，新的董事长是萄萄。”


    荣海顿了顿，按照议程，正式宣布结果。


    “秦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六届一次董事会会议结束，任命秦萄为董事长——”


    “白眼狼！你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秦宏大发雷霆，与会议开始前截然相反。


    荣海不受影响地继续：“本次会议召开程序符合《公司章程》，稍后会将结果进行公示，公示时间为七天。”


    秦荔笑了笑：“那就散会吧。”


    **


    会议结束，选举结果以飞快的速度传开。


    秦氏集团有史以来第一次更换了董事长，这已经是活久见了，更让人震惊的是，新的董事长不是秦荔，而是秦萄。


    而且，根据公司章程，ceo是由董事长直接任命的。


    秦萄成了董事长，当然不可能再任命秦宏当ceo。这也就意味着，秦宏将失去最终的执行、经营、管理和决策的权利。


    秦氏集团的一个时代要结束了，曾经不可撼动的大山摇摇欲坠，被推翻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外界炸开了锅。


    准备离开前，秦荔让秦萄先去楼下等她，自己上了楼。


    一路上，她遇到的秦氏集团的职员都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荔总超棒的！”


    “荔总，我是你的粉丝！”


    “荔总你太美了！”


    秦荔一一朝他们点头。


    她坐上电梯，去了大厦的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在那里。


    秦宏已经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人坐在里面。


    内线电话响了，李涵的声音传来：“董事长，大小姐来了。”叫了那么多年“董事长”，他还没想起来要改口。


    “让她进来。”


    秦宏已经从之前暴躁愤怒的状态中恢复，身上是上位者的沉稳。处变不惊，从容有度。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父女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秦荔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宛如攻城略地的女王，杀入王都。那嚣张的高跟鞋声，就是铁蹄践踏的声音。


    她在践踏一个古老破旧的王朝，要把老皇帝赶下去，建立新的时代。


    秦宏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桌面，摊了摊手：“你赢了，荔荔。”


    秦荔走动他的办公桌前，停了下来。“爸爸，你太自大了。”


    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子女，都是他的附属品，都要被他玩弄掌中。


    但凡他不是那么自大，协议写得再谨慎一点直接要求投票给他，她也没那么容易赢。


    短短的几十分钟，秦宏似乎已经调整了过来，结果对他不重要了。他看着秦荔，用欣赏的语气说：“荔荔，四个孩子里你最像我。”


    秦荔嗤笑：“我才不像你这么心狠。”


    “你不承认也得承认。”


    秦荔不想和他争辩，只是说：“爸爸，我是来通知你离开的。你已经不是董事长了，应该搬离这个办公室了。”


    说完，她看到他那镇定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露出了面具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就知道他是强装的。


    他想体面一点，但她偏不让。


    “你这个年纪早该退休了。”


    秦宏的面具一片片碎裂。他气得手紧握成拳，呼吸越来越快，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秦荔继续补刀：“我和萄萄决定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这几年公司在你的手里开始走下坡路，沉疴太多了。”


    秦氏集团就是一棵参天大树，表面还枝繁叶茂，根已经被蛀了。


    秦宏想开口，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