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孤独无援。
本来就是陆诨的朋友家,倘若陆诨不回来,她还有什么脸面呆在这里。
想到这,她觉得床上都似有针扎她,她又在心里把陆诨骂了一遍,他竟然如此狠心,给她留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她也来不及多想,先去洗手间简单洗了洗脸。
她从镜子里,瞧见一个那样尖酸刻薄又可怜可悲的女人。
头发凌乱,双眼又红又肿,面色惨白。
罗如霏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陆诨刚刚看到她这副丑态,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在玄关站定,陆诨把他的鞋穿走了。
罗如霏深吸了口,轻轻拉开了门。
一股春季夜晚的寒风,刺骨凛冽。
外面只有一盏路灯,哪有什么人影。
她心里最后一分希望也破灭了。
她原以为陆诨这么流氓又厚脸皮,平时也总逗弄她。
或许还会就在门外等着她先低头认错。
罗如霏一脸失落得回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按亮了手机,也没有陆诨发给她的消息。
罗如霏只失了片刻神,就起来收拾东西了。
她也在思考自己今天晚上该怎么办,现在这个点,根本没办法找到酒店。英国的酒店多数是晚上8、9点就无服务人员了,来迟的客人,都是拿前台准备好的放在信封里的钥匙或是拿密码在密码箱自取。
或许曼彻斯特是个大城市,市中心能有这样的酒店也不好说。只是罗如霏此前并未来过曼城,并不了解。
即使这里的麦当劳肯德基,也和国内24小时营业的不一样,她根本就找不到能容身之处。
罗如霏这样想着,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也不停,哪怕再无处可去,她也没办法舔着脸留在陆诨朋友家里。
只能先出了门再做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到火车站里呆着,火车站通常到了晚上,出入的地方就不设关卡验票了,然后坐明早第一班火车打道回府。
罗如霏这么些天都归心似箭,然而真让她走出这一步,她又忍不住眼睛发酸。她的东西不多,自己带的就一个手提包,其他零零碎碎,全是陆诨给她的衣服化妆品种种。
她收着收着,又把陆诨给她买的东西,除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全都留下了。
擦了擦眼泪,重新拢了拢散乱的发。
罗如霏又站到了玄关处。
想了想,出于礼貌,还是留了一张纸条给茵茵姐以示歉意。
这才开了门,独自迎了一袭寒风,走进了无边的黑夜。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出了小院的铁栅栏,准备到路边叫uber的时候。
不远处地上坐了一个人,就在她要去路边的必经之路。
这样冷的天,他穿得也不多。
身上还是那件出去时候穿得薄毛衣,露出衬衫领,却是皱皱巴巴的,早不复先前的笔挺。
他指尖还有一点猩红的光,烟雾犹笼罩着他的脸。
地上散落着两个菸头。
正是陆诨。
但是看见他,罗如霏却慌得顿了脚步。
她先前以为他在门外时,是一种侥倖心理,盼着他总没那么绝情。然而当她死了这个念头,再看到陆诨,蓦然就有被撞破的狼狈和尴尬。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又无理取闹,还连招呼都不打就走的没礼貌的女人。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陆诨。
但她只顿了很短的时间,那么一两秒,她就拿定了主意。
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一次提醒了她,既然都已经迈出了那个门,也撕破了彼此之前虚情假意你侬我侬的面具,就没有回头的路。
而且陆诨听到她的脚步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他眼前依旧是烟雾朦胧,目无焦距,或许早就将罗如霏当作路人。
说句实在话,他们之间也不曾熟悉过,陆诨对她仍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刚争吵完抛下她就走的陌生人。
罗如霏回头把铁栅栏的锁插回去,当没看到他一样,径直往前走。
经过他的时候,罗如霏刻意让自己的步伐看着轻盈些。
她眼前再没有陆诨身影的那一刻,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剩下忽明忽暗的几盏路灯和寂静无人的小路。
只是她刚再走了两步,陆诨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沙哑异常。
“就这么走了?”
罗如霏不由得定住了脚步,犹豫了两三秒,还是回头看他。
陆诨的头发也是蓬乱的,本来有造型的刘海早就被他抓的乱七八糟。
罗如霏低了低头,看自己的鞋和地上的影子,她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覆盖在陆诨的膝盖上,甚至能看见她头发两侧绒绒的碎发。
她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陆诨把手里的菸头按在地上,看着她现在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嘆了口气。
“你就这么怕我?”
罗如霏闻言有点疑惑得抬高了一点视线。
他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无奈,他笑起来牵扯到被罗如霏咬到的唇侧,罗如霏这才看到,那里已经肿起来了。
陆诨单手一撑站了起来,他起来以后,罗如霏就明显感觉到了压迫感,她平视只看见他的喉结。陆诨也没靠近她,伸了手,不算费力地把她手里拿的东西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