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感激您啦,小兄弟瞧着面生得很,想来应当并非咱村子里的人吧?”
赵芳芳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水桶提进了屋子里。
“唔,您说得没错,我的确并非咱们村的,是自城中而来的放映员,此番前来贵村正是为了播放电影之事。
你看看这雪已然小了许多,村长曾言倘若降雪停歇,便不会对晚间的电影放映造成太大影响。”
许大茂轻声回答道。
“呀,如此说来,小兄弟竟是从城里来的人啊!亏得有你相助于我,否则我肯定会被李二狗那泼皮给欺负。”
“既然你帮了我这般大忙,不如午后就留在这里用个便饭吧,我这便去宰一只鸡来招待你。”
赵芳芳热情地邀请道。
“嘿嘿,那自然再好不过啦,我正巧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许大茂闻言亦未作过多推却,而是爽利地点头应承了下来,睁着眼睛说瞎话。
“芳姐啊,家中就剩你一人在此么?”
待到妇人转身进屋后,许大茂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家那口子去年走了,如今家中便只剩我孤苦伶仃一人……”
妇人轻轻叹息一声,言语间满是哀伤与落寞之意。
“村中那些人爱胡乱搬弄是非,你切莫将他们所言放在心上。如今天下已进入全新时代、崭新社会,怎还会有如此众多之人笃信那些封建迷信的事呢!”
许大茂义正辞严地说道。
“多谢小兄弟理解,不愧是城里过来的人,果然见识非凡。”
“芳姐,这天儿可真冷啊!您穿得这么单薄,难道不觉得冷吗?”许大茂满脸关切地问道。
赵芳芳轻轻叹了口气:“唉,以前倒还好些。自从我家那口子离世后,家里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不过眼下还能忍受,毕竟天气还不算太冷。冬天嘛,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唏嘘。
许大茂听了,心生怜悯之情,连忙说道:“我的车就在公社那边放着呢,里头正巧有件棉衣,我看大小挺适合芳姐你的,等会儿我给你拿过来。”
“不不不,小兄弟,你帮了我不少忙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收你的东西啦。”赵芳芳急忙摆手拒绝道。
“哪能这么说呢,芳姐。您今天不是还要给我杀只鸡尝尝鲜嘛!俗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送您一件棉衣也是应该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许大茂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地回应道。
赵芳芳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最终,她轻点了下头,低声应道:“那......那好吧。谢谢你,小兄弟。”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许大茂不禁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赵芳芳这样的女人属于典型的贤妻良母,如果有幸嫁给一个好男人倒也罢了;可倘若碰上居心叵测之徒,受了什么冤屈,恐怕也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罢了,毕竟她毫无主见可言。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概说的就是这类女性的处世哲学吧!
许大茂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小憩片刻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柜子上摆放着的一个盘子。他心头一动,径直朝柜子走去。轻轻地将盘子从柜子上取下后,捧在手心里,反反复复端详起来。
“这盘子听我家那口子说是个古董呢,但模样实在不好看,所以之前一直搁在柜子里头锁住。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碗,才临时拿它来顶一顶。”
站在一旁的赵芳芳看到许大茂对这个盘子如此关注,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许大茂越瞧越是喜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虽然外观不起眼,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件稀世珍宝,可比那景泰蓝珍贵多了!我得仔细瞧瞧。”
说话间,许大茂已拿着盘子走到堂屋门口,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他迎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亮,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手中的盘子来。
这个盘子造型别致,高度约摸三公分有余,直径约莫二十公分见方,底盘足部直径大概五六公分光景。其胎骨呈现出土黄色调,表面覆盖着一层米黄色的釉彩,周身遍布着纵横交错、深浅各异的开片纹理,犹如蛛网般细密繁密,而那“金丝铁线”的纹路更是清晰可辨。
釉质醇厚纯净,但不够晶莹剔透,釉中还散布着许多细小的气泡,宛如珍珠般隐约可见,因此人们通常称之为“聚沫攒珠”。盘中内外的釉点十分显着,这些都是气泡破裂所导致的,无疑是传世哥窑的经典之作。
“汝官哥钧定啊!真没料到今日竟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哥窑瓷器......”许大茂情不自禁地叹息道。想当年,他即使只是看到一片碎瓷片都极为困难,而今却有幸得见真正的宝贝。
诚然,鬼市上亦不乏所谓的哥窑物品,然而无一例外皆为赝品。那些不过是民国时期仿造出来的玩意儿罢了,甚至还有些是清朝时期仿制的。严格说来,它们不应被称作哥窑,确切地讲应该叫做哥釉才对。
那些摊主们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简直能把死人都说活过来!一会儿吹嘘自己的瓷器是宋代哥窑烧制而成,一会儿又编造出各种离奇荒诞的故事来增加其神秘感和价值感。
更过分的是,他们开出的价格高得离谱,简直就是漫天要价!
就在这时,许大茂突然抬起头,神情严肃地向赵芳芳问道:“芳姐,你这个盘子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啊?”
赵芳芳想了想,回答道:“哦,这个我倒是听我家那口子提起过。据说,这玩意儿好像是多年以前某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为了能够暗地里搞到一些钱财去抽大烟,便瞒着家人把家里的这件宝贝偷拿出来送到了当铺里换钱。”
“当时呢,我男人的一个长辈正好在那家当铺当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