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旁边传来一声冷哼,“区区一介小庶女,还敢肖想在皇宫里过及笄礼,你这脸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此话一出,李兰焉的脸便涨的通红,她猛地拽开所有的帘子,冲着外面嚷嚷道,“是谁,是谁。”
“是姑奶奶我。”与相府相贴的一辆马车的帘子骤然被掀开,一张长相精致的小脸路露了出来,她先是十分不屑的瞥了李兰焉一眼,随后冷冷的哼道,“果然是小家子气的庶女,瞧你穿着这衣裳,大红配大绿,全部赛狗屁。”
她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身份不低,加之脸蛋长得也极为精致,不说话时倒有几分美丽动人。可这一张嘴说话,粗俗的话语,嚣张的语气,直接将她原本的美丽碾成了尘埃。
我坐在车里听得都有些发愣,更别提直接被骂的李兰焉。她左手掀着马车帘子,右手颤抖的指着对面马车里的径直少女,原本白皙的面庞已经红的几欲滴血,嘴唇更是气的抖抖索索,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姑奶奶就是欺你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敢对我不敬,我禀告我皇帝叔叔,让他杀了你。”对面马车里的少女,龇牙咧嘴的恐吓李兰焉。
她这话一出,我便有些明了了。
淳安帝并不只有聂千翎这一个兄弟的,他还有一个哥哥,不是同一个母亲的,却也关系颇好,在淳安帝当年登基时也是出了力气的,后来淳安帝上了位,将他封为晋王,享誉无限尊荣。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个少女,应当是晋王的嫡女了。
当时我被禁锢在凤翎宫内,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说晋王生了个嫡女,淳安帝将她封为阜阳郡主,并将阜阳赐予了她做封地,可见其荣宠。
皇室之内不缺君主,可有封地的郡主可就寥寥无几了,眼前这个女子,便是那有封地中的一个。
思及此,我轻轻的碰了碰李兰焉,随后给她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同眼前的人怼起来。
虽然李兰焉配合李月珠对我造成了一些不利,但考虑到她并未涉入太深,再加上宫门前实在不宜起争执,我才起了相劝之心。
却未曾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根本不是个聪敏的,或许她本也有几分机灵,但无奈此刻年龄太小,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见我轻轻地碰了碰她,不仅没有适时地收敛,反而同我大吼大叫道,“你碰我做什么,你也是个小庶女,咱们都是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我一愣,面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我是想帮你的,谁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李兰焉不仅不接受我的好意,还把战火带到了我的身上。
感受到阜阳郡主目光不善的盯过来的目光,我冲李兰焉轻轻一笑,举了举手中的杂集道,“方才这本书掉在了七妹妹脚边,我是在捡书,若是哪里惹了七妹妹不开心,姐姐在这里跟妹妹道歉。”
“你……”李兰焉一愣,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说,她原本就通红的脸蛋愈发烫了起来,“你,你早说……”
我冲她微微一笑,便低下了头,感受到阜阳郡主的目光再次挪开,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世界总有些人不识好人心,既如此,我也没必要冒着被狗咬一口的危险去提醒别人了。
思及此,我继续若无其事的翻看起了手中的杂集。
李兰焉又同那阜阳郡主争执了几句,双方隔着马车险些要打起来,还好有宫人过来,将阜阳郡主的马车领到了另外一个方便快捷不需要排队的通道,如此才算是结束了战火。
见那辆华丽的马车被太监给引着离去,李兰焉坐在马车里,愣了许久,喃喃道,“她,她怎么走了另外一边,不需要跟我们一样排队?”
我瞅了她一眼,翻动了一页杂集,凉凉的道,“人家是郡主,和我们当然不一样了。”
“郡……郡主?”李兰焉立马像火烧屁股似得站了起来,可是马车内空间狭小,她站起来头顶碰到了马车顶部,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竟然是郡主……”李兰焉惊恐的呢喃道,“你们知道她是郡主,为什么不拦着我,为什么……”
这个时候,连一旁淡定的闭目休养的李映雪都忍不住了,“六妹妹方才已经碰了你一下了,可是你怎么做的,回头把人骂了一顿,那谁还敢跟你说。”
李兰焉又是一愣,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咬牙道,“那,那你们也不能就这样不管我了啊,那可是个郡主,我跟郡主吵架了……”
她的语气又惊恐又失措又埋怨,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去搭理她了。
恰逢检查到了我们的马车,车夫扬起鞭子将马车慢慢的赶进了皇宫。车厢再次晃动起来,我将杂集收起来放到小匣子里,也跟着李映雪闭目养神了起来。
马车一路行驶进了皇宫的内门,车夫将马车停在一边,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得下马走路进去,即便是阜阳郡主也一样。
只不过她先于我们进了皇宫,此刻早已走远,李兰焉左右查看了几番,确定没看到阜阳郡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跟在崔氏身后。
一路走着,同上次一样,先去拜了皇后娘娘,再之后就去了李慕雅及笄礼所在的场所。
只不过这一次,许是为了彰显自己对李慕雅的恩宠,李稷如特意提前到了为李慕雅举办及笄礼的大殿,坐在了主位上,并叫李慕雅坐在自己下首,一直亲切和蔼的同她讲话。
我坐在崔氏身后,一直低着头,用余光瞟向周围。今日是李慕雅的及笄礼,作为二叔,弟弟也是要来的。
只是左右看了一番,却没找到人,我不禁在心底嘀咕了起来,这些日子弟弟到底去哪里了,我已经有好几日未曾见过他了,心底有些担忧,奈何找不到人,心底不由得有些着急。
又等了一会子,人约莫到齐了,李稷如站起来,笑吟吟的同大家讲客气的话,除却她是一国皇后这个身份之外,她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像是李慕雅的母亲做的事情一般。
招呼客人,操办礼宴,邀请客人,无一不是母亲该做的事情,李稷如这是把周氏的活计给抢了啊,难道周氏不会不开心吗?
我偷偷地瞥了周氏两眼,却见她始终激动的望着李稷如同李慕雅方向的位置,不禁在心底哂然一笑。
也对,一国皇后亲自主持及笄礼,除了公主,谁还有这样的待遇?
不说别的,就等这及笄礼完了,李慕雅在世家贵女里也算是头一份了,未来说个好亲事更是不成问题,也难怪周氏如此激动。
等等,亲事?
思及此,我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一些原本不成形的猜测,此刻慢慢的串联了起来,将断断续续的话语组成了一整个故事。
我看向李稷如身畔落落大方的站着,眼底偶尔闪过兴奋之色的李慕雅,忍不住在心底一笑。
若是李慕雅知晓了李稷如的真正意图,知晓了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的原因,不知道她会不会还如此刻一样开心。
正思考着,大殿内忽然又进来了几个男子,其中颇多都是皇家子弟,有恭亲王,晋王,李慕雅的父亲李卓,我弟弟李斟,还有一个眉清目秀,但我却从未见过的男子。
进了内殿,都是要参拜李稷如的,几个人纷纷单膝跪地,磕头见礼。
在这众声的“参见皇后娘娘”中,一句清朗的“参见母后”,十分的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