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冷静冷静。”来人一声怒吼,将二叔镇的立在了当场。
我抬起头,就看到弟弟那并不算多么强壮的背影,眼泪不由得滑出了眼眶。
“你冷静一下,先不说这已经牵涉到人命的事情,该官府来决断,单说证据就不足,二叔怎么能盲目的杀人呢,若是杀了无辜的人该怎么办。”李斟挡在我跟前,虽然身材算不得高大,也算不得强壮,却依旧给予了我满满的安全感。
唔,这就是被弟弟保护的感觉嘛。
“谁杀了海棠,和我的孩子,谁就要偿命。”二叔抬起头,明明已经将近五十的汉子,此刻却红着双眼,哽咽着道,“今天早晨,她还开心的跟我说,想要给我生个儿子,陪我到老,可是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陪了我整整十年啊,现在她死了,下个十年谁陪我,谁陪我……”
二叔抱着头,痛哭着蹲下了身体。
我在一旁看着,也有些不是滋味,“二叔,不要怕,真凶已经会找出来的,你先去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给换了,官府的马上就来了,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说完,我从白瓷手中拿过二叔的棉袍,递给了二叔。
二叔抬起头,怔怔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棉袍,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擦去眼泪,进了旁边海棠的小院子。
我松了口气,目光炯炯的盯着站在一旁的李思若,张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数十名官差将这里围了起来,一名干瘦的老人走了进来,待看到地上的死尸之后,喊仵作前去检验了一下。
仵作说的话和老大夫说的差不多,那干瘦的老人皱起眉头,看着李思若手里的藏红花,凝眉道,“既然都有嫌疑,就跟着我回顺天府吧,府伊大人会做出决判。”
说完,一挥手,许多官差将我和李思若团团围住,竟是要把我们押解而走。
“不,你们不能带我走,这藏红花是她的,跟我没有关系。”李思若着急的指着我道。
这年头,只要进了一趟顺天府伊,出来就是有污点的人了,这可怎么了得。
李思若算计来算计去,无非就是想让我倒霉,可不想搭上自己,所以这一会她急切的想要撇清出一切。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干瘦的老人竟然是个狠角色,直接无视了她的话,要把我们纷纷押解而走。
就在这时,聂南浔忽然出现了。
一身白袍的他,竟似直接骑着马就冲进了相府,见到我被官差围住了,直接翻身从马上下来,两掌推开押着我附近的两个官差,将我揽在了怀里。
两名官差一愣,再想扑过来的时候,却被两名似自空气中跳跃而出的男子一踹,直接踹到了许远的地方。
紧接着,两名男子伫立在聂南浔身后,呈保护姿态,将我和聂南浔围在了中央。
“哦?竟然是南亲王。”那干瘦老头微微一笑,走了过来,对着聂南浔行了一个礼,“不知南亲王出现在此作何,下官在查案,那名女子可能涉及命案,希望王爷能放开那名女子,让下官将其押解回顺天府。”
“本王的王妃,怎么能进那种地方。”聂南浔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的道。
“王妃……”干瘦老头神色不定的看了我两眼,迟疑的道,“只要还未成亲,这位姑娘还算不得皇家的人,所以还是要跟下官去顺天府的。”
我没想到,这老头竟如此呆板固执,南亲王都出马了,却还是非要把我带走不可。
难道我真的要进顺天府的地牢吗……我有些呆滞的想着。
就在这时,只听一旁的聂南浔冷哼了一声,而后自怀中取出一件明黄色的东西,高举在头顶,冷声道,“圣旨到。”
所谓见圣旨如见陛下,顿时整个院子里,除了南亲王之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同时大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李氏六女,贤良淑德,敦厚聪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与南亲王实属金童玉女,天地良配,故赐李氏羲和嫁南亲王为正妃,择良辰吉日成亲,钦此!”
即使没有三媒六聘,只要这份圣旨在,我就是板上钉钉的南亲王妃。
一时间,附近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那份圣旨,心底想着前几天苍都的谣传。
不对,现在不能称之为谣传了。
李家的庶女,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现在,你还要把她带进顺天府吗?”聂南浔收起圣旨,递给了他身后的男人,而后清冷的看向那干瘦的老头。
干瘦的老头赶忙站起来,对着聂南浔作揖道,“是下官的错,既然姑娘已经有了赐婚圣旨,就相当于半个皇家人了,只有刑部才管得了皇家的人,顺天府无法插手。”
“算你识相。”我在一旁嘀咕道,眼角无意中撇到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始终怔怔着不说话的李思若,忽然恶从心底来,指着她道,“那她不是皇家人,大人可以带去顺天府了。”
干瘦老头回头看了一眼李思若,一抬手,立刻便有两名官差上前,将她押解回顺天府。
“不,你们放开我。”李思若回过神来,双眼微一眨动,眼泪便迅速的滑了下来,她蹙着眉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干瘦老头,喃喃道,“小女子没有杀人,求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吧。”
见干瘦老头不理她,又赶忙看向聂南浔,凄凄婉婉的道,“王爷,王爷,求您帮帮思若好么,思若不想去顺天府,思若没有杀人。”
“真的没有杀人?”聂南浔忽然勾了勾嘴角,一张从冬天迅速转换到春天,冰冷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淡淡的笑意,虽不浓厚,却已足够让李思若看的晃了神。
“没有,王爷,思若没有。”李思若被押解的前倾着身体,却仍旧保持着柔弱无助的姿态,眼角含泪的左右看了一圈,连她身后押着胳膊的两名官差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动作。
“看来不让你死心是不行了。”聂南浔收起笑容,一张俊美的脸上又变成了万年寒冰状态,而后他拍了拍手,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游一,把那丫鬟给带来。”
大约有十息功夫,一名带着面具的健硕男子,提着一名被五花大绑,连嘴里都塞上了手绢的女子扔到了众人跟前。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不是那最开始跑到寿安堂哭着说海棠姨娘被害了的人么,当时我只以为是一个洒扫的低等丫鬟,无意中发现了海棠的尸体,所以没多注意。
难不成,这丫鬟身上有猫腻?
我疑惑的看向聂南浔,就见他回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真的很浅,不过是嘴角微微勾动了一瞬,要不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他心情不错,我都几乎要以为那一瞬间的勾动是我的错觉了。
“把手绢拿下来。”聂南浔冷声道。
健硕男子动作十分利落的捏着那丫鬟的下巴,把手绢给取了下来。
“说吧。”聂南浔不喜欢废话,直接冷冷的扔了两个字过去。
“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跪在地上的丫鬟,口气不好的道。
“不知道?”聂南浔面色愈发冰冷了起来,“那你和晚杏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原本跪在一副油盐不进的丫鬟,骤然的抬起头,圆又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盯着聂南浔,仿佛要将他身上照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