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不要激动。”聂南浔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沉声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李月珠的目的是什么。”
“她是用了调虎离山确认无疑了。”我颤抖着声音道,“管家,现在,让所有人去检查,每个院子都要检查,少了什么,多了什么,一定要去检查,快去。”
“是,王妃。”那管家怔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爽利的领命离去。
游三也自告奋勇的跟着去了。
我站在正厅里,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终于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猛地倒在了椅子上。
聂南浔有些担忧的走到我跟前,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脸蛋,柔声道,“羲和,你不要害怕,不要怕,还有我呢。”
“我,我就是总觉得,李月珠做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不会这么轻易地完结。她一定有非常大非常大的预谋,她到底在想什么……”我紧张的拉着聂南浔的胳膊,像溺水的人寻到救命稻草一般,“你说,李月珠到底是在图谋什么?我的姓名?如果是这样,她甚至可以找人假扮成祖母,趁我不备杀了我,而今她是在做什么,她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她为什么不正面来……她为什么……”
因为无措,我甚至语无伦次了起来。
聂南浔怜惜的轻轻捂住了我嘴,柔声安慰我,“羲和,别怕事情,我们都会解决的,无论李月珠有任何阴谋,我们最终都会解决,你相信我好吗?”
我嘴里说不出话,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聂南浔这才放心的拿开了我的手。
正厅里寂静了片刻,我坐在聂南浔的旁边,倚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地平息着心底的慌乱。
直到,游三匆匆的跑到了正厅,跪了下来。
我条件反射的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跑到游三跟前,紧张的盯着他,“游三,可有什么发现?”
其实我是希望游三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
可是游三沉默了片刻,喉结滚动了许多次,终是咬牙道,“老爷不见了。”
一刹那,我只觉得耳边轰鸣声作响,像是几万个鸭子在耳边鸣叫,又像是李月珠在我耳边张狂的笑。
“可恶……”憋了很久之后,我只握着拳头,愤恨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聂南浔走了过来,面目严肃的对着游三吩咐道,“详细说一下。”
游三点了点头,“方才我和管家叫了府里所有的人都去寻找了一番,没多大会就有人在老爷的院落门前发现了晕倒过去的小丫鬟,我循声跑了过去,就发现老爷不见了。床榻之上很是平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没有挣扎的痕迹。我心底有些怀疑,便弄醒了那个小丫鬟,结果那个丫鬟告诉我,是老爷自己主动出去的。”
“父亲自己主动出去的?”我不敢置信的叫道,“他为什么要自己出去,他去哪里?他难道不知道李月珠对他怎样,难道他还要回去不成?”
“羲和,冷静。”聂南浔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而后扭过头看向游三,沉声道,“可有找到李丞相的踪迹?”
“根据脚印来看,应该是到了后院,之后就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足迹了。”游三沉声道,“能做到行走但不留足迹的,除了轻功极高的人之外,没有人可以做得到,所以属下怀疑……”
“你说。”聂南浔面目肃然的点头。
“属下怀疑,可能是那群黑衣人所为。”游三蹙起眉头,冷声道,“就是那群伤了小竹游一,十几日前把李三姑娘从王爷和王妃暂住的别院救走的黑衣人。属下认为,他们可能一直都是同一批人,因为武功路数,包括手法,包括行事狠辣,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就是同一批人。”聂南浔阴沉下了脸色,“如果我没有猜测错的话,应该是李皇后的人,所以大公主才能差使得动,李月珠八成也是找李皇后要的人。”
“又是她。”我恨恨的握紧拳头,恼道,“李稷如对我赶尽杀绝也就罢了,为何连父亲也不放过,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父亲若是有了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和李月珠。”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去找人吧。”聂南浔肃然看向游三,“留下两个人保护小竹和游一,其他人全部出去寻找,务必尽快的找到的李丞相,他身子本就虚弱……再经不起伤害了……”
最后一句话让我身体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还好聂南浔及时的扶住了我,并任由我紧紧地攀住了他的胳膊,当做身体的支撑。
“游三领命。”听到了聂南浔的吩咐,游三双手抱拳接了命令,便转身飞速的离开了。
正厅里又安静了下来,聂南浔扭头看向我,目光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怜惜之色,“羲和,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胳膊,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我知道聂南浔是担心我在经过了祖母溘逝之后,又得知了父亲失踪的消息,身体会承受不住连番的打击,所以才让我稍作休息。
但我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如此被李稷如打倒。
绝不能!
所以在心底暗暗地给自己打了气之后,我咬着牙松开了聂南浔的胳膊,挺直了腰脊,一脸严肃的看向聂南浔,“我想去父亲的院子里看一看。”
“好,”聂南浔迟疑了片刻,许是依旧想劝我休息,但是在看我到眼底的坚持之后,他终是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两个肩并肩,大步的去了父亲的院子。
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几乎就要看见在床上熟睡的父亲了。
可当我看到那平整的床榻,和掀开的被褥时,心还是忍不住倏忽的停了刹那。
若是,父亲依旧躺在这里多好……
我宁愿他是昏迷不醒的,也不希望他落在李月珠的手里。
连祖母都能喂下断肠散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么?
我摇了摇头,强压着内心的悲愤,在房间内四处搜寻了起来。
约莫半盏茶时间过后,我停在了父亲的床头柜前,摸着上面一个尖尖的小坑,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阿浔,你过来看看。”
聂南浔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来到我了我的跟前,顺着我的手指,落在了那尖尖的小坑上。
“这是飞镖扎进来的痕迹。”聂南浔忽而沉声道,“有人用了飞镖把信投了进来,李丞相一定是看到了这封信,才会主动出去的。”
“那信应该还在房间里吧。”我屏着呼吸,赶忙在柜子旁边的小桌子上一通乱找。
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片刻,一双眼睛在房间里左右扫射,心底则默默地思考着,父亲放信封的习惯。
他平常多在书房看信,看完了,秘密的就烧毁,再不然就藏在暗格里。
在卧房里看信这件事情十分的少,但也应该有过才对……
冷不防的,我脑海中弥漫起母亲柔柔的声音,“你父亲啊,就喜欢往枕头底下藏东西。”
枕头底下?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弯腰掀了父亲的枕头,果不其然的在上面看到了折叠起来的一张纸。
我颤抖着双手,将那信纸慢慢的打开,不期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迹。
和今日午时送到我手上一般无二的字迹,内容却大相径庭。
对我,李月珠是威胁。
对父亲却是……
我呆呆的看着那信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句,不敢有任何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