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好奇怪啊，动不动就故意来一个“肢体接触”。


    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抓过钥匙，我收拾好书包，跟苏林挥手再见。


    苏林启动车辆，驶向远方，渐渐变作两个小亮点。


    “喂，张姨？”


    “苏林，你怎么才接电话。今天老宅子那边有除夕宴会。你不是上午就到苏家了吗？中午老李给我打电话，问你人去哪儿了。我还纳闷，什么时候人又不见了，只能给你尽力遮掩，不晓得能不能瞒得过。”


    “张姨，没事的，我现在正在往那边赶。”


    “现在才去？那怎么得了。你爷爷肯定要生气的。”


    “你别担心了，祝你和家人除夕快乐。忙碌了一年，好好休息两天吧。我自己应付得了。”


    “可是这次非同小可，难得爷爷第一次同意让你参加。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一个机会，能和家人团圆。要是不好好把握，以后怎么讨得爷爷欢心……”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在家多玩儿几天，不用着急回来。”


    “我听老李电话里的语气，像是情况不妙，你记得不要跟他赌气。见面了嘴甜点。他可是能在你爷爷跟前说上话的人，别让他到时候坏了你的事。”


    “呵，我都懂，就这样吧。张姨再见。”


    “那好吧，有什么事，你记得及时跟我说，关键时刻不是还有你妈妈吗？”


    “嗯，我先挂电话了。”


    “行吧行吧，诶，要不要我现在就跟你妈妈……”


    张姨话音刚出，苏林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除夕夜晚上，天空热闹非凡，大街上人却不多，年轻人有自己迎接新年的方式，或是爬上最高的楼，或是登上最高的桥，总之越高越好，最好是远离城市的空旷地带，抛弃纷扰，一丝烟火气也不要，新年快乐要对着天空喊出来，才最重要。


    苏林一边开车，一边回味张姨说的话。


    据他所知，林艺现在跟她新的男朋友，相处得热火朝天的，怎么可能有空来管他的闲事。


    更何况林艺当年就是因为没能进得了苏家老宅，才一直忿忿不平，积怨已久，才渐渐对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不怎么搭理的。现如今又怎么可能，替他操这份儿心。


    苏林冷笑一声，觉得这应该是他今天听到最好笑的一件事了吧。


    车子开到济云潭大门口。


    苏林拿出手机给老李打电话。


    老李，原名李继德，是爷爷的同乡。早年就跟着爷爷，一直帮忙处理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当初去学校给他办理转学手续的人，就是他。


    平日里，老李仗着有点权势，很是不把苏家年轻一辈放在眼里，更别提苏林这个不受家族人重视的孩子啦。


    很显然，老李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苏林又给宽姨拨了一个电话。


    宽姨是负责照顾双胞胎的阿姨。苏霈霖和苏雯霏，长大成人，相继出国。


    宽姨也跟着清闲下来，现在的工作就只是每日打扫下两人的房间，把他们俩儿留在家里的猫猫狗狗照顾好。


    前些天，苏林回苏家。宽姨很热心地帮忙收拾客房。苏林便有了机会，简单了解家里的情况。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一个带着方言口音的童声，传了过来。


    “你找哪一个？”


    接着是宽姨的声音，“别玩奶奶的手机啦，奶奶接电话。喂？哪位呀。”


    “宽姨，是我，苏林。”


    “哎呀，是苏林少爷啊，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你回家了吗？”


    “是是，昨天早上就回来了。”


    “那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苏林望着车窗外高楼里透出来的暖黄色的灯光，突然就有点失落了。


    “我初八就上班了。”


    “好的，新年快乐！”


    “谢谢苏林少爷，你也快乐啊。”


    苏林将手机扔到一旁的座椅里，自己倚靠在方向盘上，埋头沉默着。


    车内一片寂静，


    苏林想过开车回澜湖半岛，可是回去了也是一个人，要不还是就等在这里吧。


    他拿过手机，翻看下午给黄栀子拍的照片，挑选几张合适的，发送给她。


    手机上亮光一闪，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苏林脸上方才显现出一丝笑意，只是在这昏暗的车内，再明媚的快乐，都容易被黑暗和孤寂吞噬掉，更别提那一抹不经意浮现出的欢欣了。


    他又给宣裔书发去消息，想要四个人最后的烟花合影，可是久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可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他和黄栀子唯一一张合照。当然，那还得是在裁掉其他两个人的情况下。


    苏林关掉了车内空调，将车窗向下滑动，露出更多的夜色。


    室外的寒气很快就把苏林的脸吹得冰凉，车内余温再是不甘愿，也不得不一点点地退让出了最后一丝空间，直至彻底“消亡”。


    远处高楼的电子大屏开始倒计时。


    “10、9……3、2、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苏林自言自语，撤回横搭在车窗上的胳膊，不自觉低头苦笑。


    “当！”保安处的栏杆，突然抬起来。


    一名身上裹着军大衣的值班人员，吐着大口冷气，快步走了出来，跑到苏林车子旁边。


    “苏先生，抱歉，我们也是按吩咐办事。现在时间到了，您可以进去啦。祝您新年快乐，生活愉快！”


    苏林没说话，勉强递上一个微笑。


    “嗯。”


    他想到可能是爷爷的吩咐，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车子很快开到四合院门前。


    他停好车，走了下来。


    同周围几栋别墅不同，苏家整个屋子几乎都已融于夜色，唯有一楼大门入口处还留了一抹清冷的淡黄色小灯。


    沈姨是老宅子里照顾一家人多年的佣人。此刻整个家里，只剩下她还规矩地守在门边，像是身上负有不可推卸的任务。


    一楼大厅随着苏林的到来，突然间一片光亮，灯光刺进苏林冰冷的瞳孔内，也融化不了他眼神中的清冷。


    “苏林少爷，新年好。老爷交代，要是你回来了，就让我引你回房间。明天要拜访族亲，最好早些休息。”


    “房间我认识，我自己上去吧。”


    “那苏林少爷，您随意！”沈姨迟疑几秒，在苏林身后提醒道。“明早八点，老爷要亲自给他心爱的几盆兰花浇水，那时候可以给他道早安。”


    “我知道了，谢谢沈姨。”


    “不客气，少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