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阿斯亚神色萎靡的迈步进宫。
坐在龙椅的皇上看到如此模样的阿斯亚忍不住眉头挑了挑，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皇上，”阿斯亚俯首行礼，语气诚恳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三殿下，你想朕收回什么？”皇上眨了眨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哈斯与丞相嫡子的婚约，”
“皇上，”阿斯亚抬起头，原本锐利的目光如今染上一抹红，看起来倒是有三分可怜。
“哈斯是母后最小的女儿，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之所以选择她来大煜和亲，也是体现我们北蛮对此次和谈的看重。”
皇上的面色唰的一下就冷了，说他选择的和亲对象不好？说他不看重和谈？
呦呦呦，块头大，心眼也挺密。
“嗯，三殿下，周安是丞相嫡子，也是人中龙凤，”
“是，皇上选择的人自然是最好的。”阿斯亚话锋一转，“但女子嫁人，不只是嫁给一人，还是嫁给家族，这家族里有人对哈斯不利，我也是不愿让哈斯未来痛苦一生。”
“嗯，三殿下说的有道理。”皇上在低头的众臣头上扫了一眼，看到低头不语的周言中，“丞相大人，三殿下说你们府对哈斯公主不好，怎么回事？”
周言中心头一颤，这火莫名其妙的烧到他这，可还行？
他迅速站出来，俯身行礼，“皇上，臣冤枉呀。”
“你别急着喊冤，跟三殿下说说是怎么回事？”皇上直接撇清。
“皇上，是我没说清楚，”阿斯亚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道，“是孟府四姑娘，”
“昨日哈斯登门拜访，被四姑娘打出府，她的胳膊都被打脱臼了，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是，皇上，”周言中紧随其后，言之凿凿道，“昨日小女与公主一起去孟府拜访，亲眼见孟四姑娘让身边丫鬟殴打公主，小女也被孟四姑娘打了一巴掌。”
他可不敢让皇上为他做主。
孰轻孰重，他明白的很。
皇上没有急着说话，孟原站了出来，声音洪亮，“皇上，姑娘家拌嘴是常常有的事。”
丝毫没有自己闺女打了人的愧疚。
“孟将军，可不只是拌嘴，你家姑娘都动手了。”兵部侍郎郭卓越开口。
“就是，”永宁侯跟着开口，“皇上，哈斯公主远道而来是客人，南阳郡主如此待客之道，简直就在毁我们大煜的名声。”
最爱吃瓜的韩士律开口了，“北蛮人天天挑衅孟府，你们怎么不说话？”
“韩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就没见过哪家的姑娘这么爱动手？”
“人家是武将，不动手跟你动嘴？动嘴你就能说过人家了？”韩士律反唇相讥。
动嘴，他就没在怕的。
“韩大人，哈斯公主不仅是客人，她是北蛮公主，郡主是哪来的胆子敢殴打一国之公主？”郭卓越看了一眼孟原，斥道，“太没规矩了。”
其余与丞相交好的大臣也纷纷指责孟楠央的不是。
反观孟原这边，就韩士律一人。
老父亲孟原站在韩士律身旁开始撸袖子了。
皇上看着两边大吵，准确来说是韩士律舌战群儒，亲爹跟傻子似的站着，还撸袖子，怎么，还想在他这大干一架？。
他都没眼看，以后一定跟小八说说，这亲爹没法要了。
“皇上，”阿斯亚再次开口，心里暗暗吐槽，这皇上当的也是没谁了，简直就是不明是非。
“还请皇上收回哈斯与周安的亲事。”
皇上垂下眸子，故作沉思，他是想一口答应的，但不得推拒推拒，客气客气。
“三殿下，你放心，南阳虽然与璟良定亲，但璟良已经从丞相府分离出来，以后也不会回去，”
“你不必担心哈斯公主嫁进丞相府受欺负。”
“另外，姑娘家吵架拌嘴常有，南阳脾气急躁动手，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她的不对，朕会让皇后找个严厉的嬷嬷去孟府好好教导。”
“皇上，”阿斯亚听到皇上的话都快气炸了，这孟楠央就如此重要么？
“哈斯受伤了。”
他不服气这个处罚。
“哈斯也会武功吧。”皇上心里撇撇嘴，打不过人家还好意思过来告状，脸呢？
阿斯亚哑口无言，在北蛮，打输了就是打输了，输者是没有权利发言的。
可是，这是在大煜，哈斯是公主，大臣之女打了公主，就被罚请嬷嬷？
这个大煜不是他认识的大煜了。
永宁侯站在周言中身边，“皇上，臣不服。”
永宁侯本来是不想掺和到党派之争，自己家世袭的爵位，家产也够养活子子孙孙，只要不犯大错，再延续个一百年也不成问题。
可，长平侯府的下场给他敲醒了警钟。
长平侯是皇上的亲表兄，他的姑母太后娘娘也还健在，长平侯府说没落就没落了。
永宁侯与长平侯府是姻亲，太子殿下一旦上位，永宁侯府将会在无出头的机会，没落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他只能全力支持三殿下，以后凭借着是皇上母族的身份，再攀高峰。
皇上直接忽略了永宁侯的话，“三殿下，和谈一事，太子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你们这边考虑好了么？”
周言中垂眸，眸子里闪过一片阴郁，和谈这么大的事，太子居然没有过来寻求他的意见，他怎么说也是丞相，文官之首。
被忽略的永宁侯心里也是五雷轰顶，他就知道，皇上也是厌弃了他，因为他的夫人是长平侯的妹妹，他们两府是一条船的，与太子是对立面的，即便他从未站队。
“皇上，我们赔款五万，八百马匹，珠宝四箱，还有我们的公主和亲，我们已经体现我们最大的诚心。”阿斯亚也不再示弱，仰着头，想要保留最后一丝骄傲。
皇上淡然的点点头，扭头望向赵乾。
赵乾朝皇上拱了拱手，转身望着阿斯亚，摆出讲道理的架势，“三殿下，你们的诚心不是你嘴上说说的，
“和谈一事本来就是有来有往，不是你给，我们就要接受。”
“就是，不然我拼死拼活的做什么，”孟原突然接话。
皇上瞪他一眼，该说话的时候不说。
孟原低着头，没发现皇上看他的目光。
看到了也会当看不到。
阿斯亚孤零零的站在堂中央，他想要有人帮他说话，又知道不会有人帮忙他说话。
如果割让榆阳，他回去就是北蛮的千古罪人。
可汗之位，还会轮到他么？
但是不同意，和谈就毁了，他可能也回不去北蛮。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让他如何选择？
“父皇，”赵乾拱手，“三殿下应该还没有想好。”
皇上点点头，“这是件大事，三殿下回去好好商量。”
“哦，南阳与哈斯公主应该五行不合，你回去叮嘱哈斯公主远离南阳，”
“南阳年纪小，脾气大的很，就喜欢动手，”
后面还想加一句，打了也活该。
还是要给人家留点面子。
阿斯亚俯身行礼，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这一次真的有一种萎靡不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