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晚膳之后,就准备歇息了。
因为今天的相认,我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突然就忐忑了起来。
收拾了桌子之后,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小竹就服侍着我,上了床。
“你,你要睡吗?”我趴在被窝里,望着在书桌前看书的聂南浔,小声的喊了一句。
“好。”聂南浔回头冲我一笑,吹熄了桌上的灯,转过头,一步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原本就忐忑的心,忽然就如同擂鼓一般猛烈的敲打了起来,我看着这个和十三年前那个倔强少年截然不同的青年男子,冷不防失了神。
还记得最开始,我想起聂南浔,无非就觉得他是我一个小弟弟,打死我都不可能喜欢上他。
可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又蓦然得知一切都是他在我身后之后,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明亮的烛火被吹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闭上双眼,感受到床畔坐了一个人,紧接着,被褥被掀开,一个身躯靠了过来。
“好好休息吧。”聂南浔伸出一只胳膊,拍了拍我的后背,而后就不再言语。
就,就这么……睡了?
我愕然的看着聂南浔,心底忽然涌起无限悲愤。
是啊,是啊,他是知道的,我虽然现在身份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但他定然知道,我不仅嫁过人,还生过了一个孩子。
他一定是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怎么解释他不肯碰我这件事?
新婚之夜就没碰,现在依旧也没碰……
我蜷缩在床的最里面,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的掉落在鸳鸯枕上。
他嫌弃我……
此刻我满脑子都只旋绕这一件事情。
为了不被他发现,我连抽泣都尽量的小声,肩膀更是强忍着不作出动弹,只放肆的流着眼泪,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一个人难过。
“唉。”身后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紧接着,一只手将我的腰身搂住,再微一用力,我便滚到了他的怀里。
“哭什么。”他一边用指腹为我擦去眼泪,一边无奈的叹道。
“没,没哭。”我一边努力挣脱他的拥抱,一边小声的道。
“还没哭,枕头里的鸳鸯都可以游泳了。”聂南浔无奈的笑了笑,“你说你要是淹死了它们,那该多罪过啊。”
“明明鸳鸯是绣出来的,怎么可能淹死。”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却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乖,不要乱动。”聂南浔抱紧了我,“你一个劲的往床里缩,我们中间的空隙都可以躺一个人了,冷风嗖嗖往被窝里灌,睡不舒服的。”
“那叫小竹再送一个被子过来吧,一人一个。”我以为他是真的嫌弃被窝里有冷风,于是沉默了一刹,低声道。
“还真是个傻丫头。”即使周围漆黑一片,我也能感觉到聂南浔的无奈,“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还来问我!
一刹那,我恶从心升,也不想矜持什么的,只想怒气冲冲的问他,“我是不是你娶回来的?”
“是啊。”聂南浔点了点头,“三媒六聘,虽然时间紧,但一点都没却说,你就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那我是不是你的夫人。”我咬牙继续问道。
“是啊,你就是我的夫人,而且是唯一的夫人。”即使是在黑夜里,聂南浔仍旧能准确无误的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而后温和的道。
“那,那你……”我咬了咬牙,一狠心,闭着眼睛道,“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那边静默了很久,除了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其他的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慢慢的,我原本鼓起的勇气消散在黑夜里,他的怀抱让我感觉有些凉意,我想,我可能真的要找小竹再要一床被子了。
就在我努力的挣扎出他的怀抱,想要往床的最里面挪动的时候,与我面对面的男子,忽然猛地按住了我的腰身,接着嘶声道,“我本来是想着,你才十三岁,迫于形势不得不嫁给我,但太早圆房,对你的身体恐不好,我早就打算好了,我会等你及笄。”
男子用力地臂膀将我死死地按住,让我不得动弹,同时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颈畔,让我脖颈一阵痒意。
“可是,既然你……”
后面他没再说话,我只觉得仿佛有重物猛地压在我的身上……
一大堆不可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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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那天,父亲很客气的接待了我,因着人丁稀少,算上聂南浔也不过四个人而已,怎么都热闹不起来。
所以一顿回门饭吃的平平淡淡的,并无任何波澜。
因聂南浔是个武将,不打仗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事情的,所以整整一个月来我们两个均是在观翎阁里耳鬓厮磨,或对酒弹琴,或赏月谈心,享受着最后的平静。
明月跟吴先生之间依旧不咸不淡的,明明是一个鬼才奇男子,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皆有所研究,却偏偏对感情不怎么精通,明月又因生着闷气,两个人完全就是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及时遇见了也当看不见的模样。
倒是游一和白瓷两个人,知道了彼此的关系和身份之后,忽然就热切了起来。
白瓷将抢到的那块玉佩还给了游一,游一则又支支吾吾着送给了白瓷,说是定情信物。
兜兜转转,玉佩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彼此的心境,早已大不一样。
一个月后,平静了许久的苍都突然动荡了起来,原因是有人告发,南亲王谋反!
当朝战神谋反!
此语无异于晴天霹雳,将安逸生活着的百姓们炸的目瞪口呆。
而后,帝王以霹雳之势逮捕南亲王,连给众人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南亲王谋反的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
与此同时,李丞相忽然上书,言辞凿凿当年大女儿,也就是元皇后李佳淳的死有疑点,连带着三皇子的死,都被人旧事重翻了起来,直指有人害了元皇后和三皇子。
整个苍都哗然了,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惊动整个苍周的大事,偏偏同时就这么放了出来,另人不得不疑心,这其中是有什么巧合。
金銮殿上。
李丞相跪在地上,已须发半百的他痛心疾首的道,“陛下,南亲王谋反之事疑点重重啊,万不可因小人之言就误会了苍周的功臣,令边关将士寒心,令苍周功臣们寒心啊!”
“啪”的一声,淳安帝恼怒的自龙椅上站了起来,瞪眼看向自己的老丈人,“此时朕还要询问李丞相,你与南亲王乃翁婿关系,这谋反之事,不知你是否参与其中。”
“微臣没有。”李丞相不慌不忙的道,“微臣与陛下也是翁婿关系,陛下与南亲王更是祖孙关系,一祖同姓,若问关系亲密,自当是陛下才对。”
“你……”淳安帝有些恼怒的扫过龙案,所有东西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女婿谋反,你又在此时重提元皇后之死事件,朕怀疑你与南亲王有谋反关系,来人啊,给朕把李丞相押入天牢待审。”
此话才落,便有同属李丞相一脉的人跪了下来,为李丞相求情,然而仍旧改不了帝王的决心,年过百半的老丞相,就这么被拖拽下了天牢。
“陛下。”一直站在一旁的另一位丞相——苍都左丞不慌不忙的道,“在百姓心中,南亲王素来有威望,毕竟征战沙场已有五年,以微臣看来,还是要拿出证据,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啊。”
“哼。”淳安帝冷冷的笑了笑,抬手把袖子里的一页纸张扔下了龙案,“你们看一看,边关将士不得帝王召唤不得入苍都,更不得轻易挪动,可南亲王偏偏指挥了近三万将士前往了安阳郡,在朕没有下令的情况下,这不是谋反是什么,难道非要打到苍都来,将整个苍都围住了,将朕杀了,才叫谋反吗!”
左丞相捡起纸张,同附近的几个人看了一看,纷纷的沉默了。
淳安帝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不过很快就就平复了下去,“南亲王谋反证据确凿,朱将军已经带兵去围剿南亲王府,府里所有东西一概上缴国库,考虑到这种事情极为机密,普通人等皆押入牢中,只对南亲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冷冰冰的四个字砸了下来,金銮殿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唯独这个时候,有一名极小的小官抖抖索索的跪了下来,低声道,“回陛下,元皇后和三皇子的事情,怎么,怎么解决?”
淳安帝眼中的情绪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