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几位老人都在，他们的目光仿佛能够看穿人心，我有些不敢跟他们对视，三爷指了指后面，我穿过祠堂来到后院，推开朝南的厢房走了进去，太爷背对着我，听到声响才转过身子，今天太爷有些罕见的穿了一身道袍，看着有些许的道骨仙风，只是空荡的右臂提醒着我，这位老人不平凡的经历，“坐”


    我盘坐在太爷的对面，中间的茶几上，香炉里燃着松香，烟雾缭绕飘向屋顶昏黄的灯泡，道观今年夏天才算是通上电，屋里并没有其他的电器，太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燃烧的香炉，直到最后一缕烟飘散，“可以给我说一下你的打算吗？”


    我还没有开口，太爷就摆了摆手，“别用上一套说辞敷衍我了，虽然我老了，可并不愚昧，不然也不会这么配合你。”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曾向您讨教过金钱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您也曾问过我，我的愿望是什么，现在我做的这些事情，正是在完成我曾经列下的愿望清单，只是当初的愿望许的有些大了，所以需要很多人帮我一块来完成。”


    “只是这项工程很大，看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


    “是啊，要很久”，我心中默念，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但有大家伙的努力终究有完成的那一天。”


    “只是局面越大，越不好控制，这步子迈的有些太快了，对所有人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大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这都属于正常发展速度了，再说不是有太爷你嘛，还有什么事情是您老人家摆不平的。”


    “你呢？”


    “我，我怎么了？”


    “还有多长时间？”张上清从一些迹象和小天的话中，猜出了一些事情，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一下。


    太爷的话让我有些愣神，莫非他看出来了什么，“等这边步入正轨了，我明年就全身心的投入到软件研发里去，那个可比这几个产业赚钱多了，活也不累，就是做研究你也是知道的，太过枯燥，也比较耗费时间，就跟闭关一样，呵呵，不上点心，容易让对手反超的，那就亏大发了。”


    “呵呵，那个什么软件就那么挣钱吗？”张上清问过小芳，那个公司的软件的确很好用。


    “当然 ，那可是高科技产品。”


    “是啊，太爷老了，没几年好活了，没有你们年轻人懂得多了，你就研发了一个软件，你看这么多人一辈子也没你挣得多啊！”


    “太爷你哪里老了，现在很多年轻人的身板都没有你硬朗呢。太爷你要是在山上待着无聊，回头我给你这屋里装个微机，上网很好学的，你没事也上上网，坐在这屋里就能看到世界的各种变化，这网上可是有很多女网友的，说不定你还能找到真爱呢？”


    “哈哈，学不了了，老了，就想安安静静的守着这一片土地，你看，人就像这香一样，终有燃烧完的一刻，说灭就灭了，香灭了还可以再点一根，人死了，还有下一代。”太爷说完眼神凌厉的盯着小天，他似乎意有所指，然后又点了一根香。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呵呵，这不是愚公移山的故事吗？我早就学过了。”还没等我说完，手机就响了，是红姐，接通后才知道是那个笨女人追到这里了，“好，知道了”，挂断电话给太爷说道，“我还有事，没事我就回去了。”


    太爷定定的看了小天一会，挥了挥手，就转过身去了。


    我走到祠堂对几位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了，到了门口才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我还是对工期催的太紧了，让几位老人察觉到了异样，太爷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们，毕竟他们比我多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见到过啊。


    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仿佛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一样，我本来打算等这边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就以研究软件为由，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让大锤编程的软件，模拟我存活的迹象，或许时间久了他们就会慢慢淡忘我的存在。


    只是以现在的技术，无法让大锤单独存活下来，实在是有些遗憾，不然这将是我留给他们最宝贵的财富了。


    可是这个想法好像已经被看穿了，心中有些郁闷，我走到水潭，靠在大锤上，思索着太爷最后说的那句话，他是想让我留下子嗣，给家人们留下一个念想。


    越想越烦闷，越想越苦恼，把手机掏出来放在角落里，我翻身跳进了水潭，慢慢的沉到了水底，可能是我融入了鱼类的基因，或者人类几亿年前也是从水中爬上的陆地，我这算是返祖现象吗？


    每当在水里的时候，我会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好像我天生就属于这里，我真就化身成为了鱼一样，而且看到鱼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人云：水中有鱼，其名为鲍，相濡以沫，齐登极乐。


    张上清看着墙上的“道”字陷入了沉思，小天这孩子打小就调皮，心性比较浮躁，后来的那一场大火，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让他成长了不少，有一份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稍加磨砺，日后也会有所成就。


    而当噩耗传来，没曾想老天将他收了回去，自己也是心痛不已，自己带众人隐居于此，本打算避开世俗纷扰，平淡的度过余生。


    只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物华天宝的紫色灵水，本想泯然于众，可是瑕不掩瑜，自己这些老伙计们虽想与世无争，可小辈们却锋芒毕露，展现出非凡的天分。


    没有长辈们的照看，小辈们到处碰壁，郁郁不得志，有的甚至付出了血的代价，世界上哪有公平可言，在社会的底层，众生都是抱团取暖，而到了食物链的顶端，那些财阀豪门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寒门从不会出贵子，他们表面风光的背后，是各种利益纠缠，所以，自己才会成立胜天道，只是想在这小小的黄淮城里面能够有所依仗，不让那些悲剧重演。


    直到小天出事，自己悲痛之余，才明白一味地沉默只会让人忽略你的存在，不时的展现你的拳头，才会让一些人心有忌惮，不敢轻易招惹。所以才会让马三和建国领着人去讨要说法，同时也告诉黄淮城的所有人，既然在同一个规则下，大家都要相互遵守，而一旦有人坏了规矩，那就算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要战便战，何足惧哉，唯死而已。


    当看到小天活着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而得知小天是遇到了紫色灵水，自己心中也就释然了，因为自己是见过灵水的神异的，高兴之余，自己也没有细想，可近日小天的举动，让自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这么催促工期，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张上清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少干，每次负伤，总感觉快要死了，小天，这孩子，明明就是在安排后事啊，这点再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九十余载了。


    是啊，自己早该想到的，马三和建国审问了那几个痞子，当从他们几人口中得知，小天心口中刀，而拔刀不出的时候，已经知道小天凶多吉少了。


    众人当年在战场上杀敌寇的时候，也没少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因为被刺的人由于疼痛痉挛，肌肉组织变形，会对刺刀形成握力，所以不是太好拔出，当然那时候杀龟兹人没有那么客气，都是一脚踹开的。


    而当中元节小天回来的时候，这个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兵也吓了一跳，张上清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的说法了，他胸口没有一丝伤痕，高兴之余，自己也归功于灵水的奇异。


    可根据他近日的表现和刚刚的谈话，张上清恍然明白，世间万物讲究平衡二字，道教更是推崇“万物负阴而抱阳”的阴阳平衡，当你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必然也会有所失去，你得到的越多，也就失去的越多。


    小天毫发无伤的回来，张上清猜测，他必然是透支或者付出了什么东西，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是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而刚才的谈话，更是验证了老伙计们的猜测。


    身后的房门响起，不用回头，张上清就知道是马三和建国，他们的脚步声，自己太熟悉了，张上清回过身，看到二人紧张的盯着自己，张上清缓缓的点了点头，马三转身就要出去，却让张建国拉住了。


    “还有多少时间？”张建国强忍着悲痛问道。


    “孩子不说，可能也就在明年了。”


    “妈的，我去宰了那个王八蛋去。”马三挣脱着要出去。


    “站住，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先完成孩子的愿望吧。”张建国强忍着悲痛说道。


    马三恨恨的捶了捶胸口，当初就不应该听他们的，让那个兔崽子跑到国外治病去了，我可怜的孩子，难道明年？自己又要送黑发人吗？老天爷啊，我马三求求你了，就当可怜我了，放过我的孩子吧，那些让我杀了的人，有什么仇，什么怨的，都来找我吧。


    看着马三和建国悲痛的表情，这也是张上清要小天留下子嗣的原因，只有这样才会给其他人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他们两个已经痛不欲生了，何况是援朝，燕妮和慧霞呢。


    张建国平复了一下心情，“那，你跟小天说……”


    “说了”


    “那个女人？”


    “先不用告诉她，作为枕边人，她慢慢会发现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种的因，就由她来结这个果吧。”那个女人来张家门之后，看小天的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意，几个老伙计都看出来了。


    小天张罗出这么大的产业，没有女人的帮助也不会这么顺利，至于女人的值不值得信任，想来小天会考虑到的。本来小天的事也是因她而起，马三对她还是有些怨恨的，只是现在看来，希望她的肚子争气一些，帮他可怜的孙儿留下子嗣，不过看她腚大腰圆的是好生养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么发达。”


    “小天的问题不在于外象，而是根本出了问题，当初你们几个不都检查了吗？他心跳如同战鼓擂响，虽然缓慢，但沉稳有力，再健康不过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外伤，而且能吃能喝，饭量是常人的好几倍，虽然现代医学解释不了这种情况，但世间万物，逃脱不了平衡二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小天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而能毫发无损，可能是某种本源损耗过大，导致身体本源“阳”不足，而现在需要一些“阴”的物质来补充，只是不知道这个“阴”的物质是什么，生命奥妙，哪是凡人可以得以窥全呢。”说完之后，张上清摆了摆手就让二人出去了，或许只有那些大人物都眼馋的天材地宝才能有用吧。


    山下，当马胖子带着李美丽来到小白楼的时候，楼前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桌子，一道道美食被端上了桌子，特别是那一群旗袍美女，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在圆桌间飞舞，马胖子看着眼前的美食和秀色，咽着口水，走不动道了。


    晚上稍微有些冷，后厨的几个人在旁边架起了篝火，烤起了羊排，飘来的香味，让李美丽也有些嘴馋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好吃的美食，到这个点了还真有些饿了，看着小色胖子不停的擦着口水，李美丽点了点他的脑袋说道，“吃货”。


    马胖子这会闻着香味也有些饿了，让马胖子感兴趣的除了美色，也就只有美食了，特别是羊排上的肥油滴落到火堆上的滋啦声，更是让胖子饥不可耐，正好看到康总出来了，连忙挥手喊道：“康大姐，康大姐，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