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希往城郊开去，然后转向了西山方向，随着道路变差，汽车逐渐变得颠簸起来，在后座上打鼾的蔡坤嘟囔了两句，他松了松领口，“小刘开点窗户。”


    随着冷风灌进车里，老蔡的酒也醒了一些，唉，不比前几年了，喝点酒就犯困，以前最爱后面的节目，现在只想着睡觉了。


    刚才他还做了个梦，梦到了李家的那位贵妇人，大家族的女人就是有韵味啊，地位的悬殊，他也只能想想，咚的一声，老蔡从座子上弹了起来，脑门狠狠的撞了一下车顶。“小刘，你他妈的怎么开的车?”


    老蔡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骂骂咧咧的问候了小刘全家，车子嘎的一声，停了下来，老蔡抬头看向驾驶位下来一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车门就让人打开了，直到老蔡的头撞到石头，他才意识到坏事了，他妈的可能骂的太狠了，这个王八羔子要造反了。


    啪啪几个耳光，咚的一声，肚子上挨了一脚，老蔡佝偻着身子，感觉像是让汽车撞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晚上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也全都吐了出来，呕，呕，吐了半天，实在吐不出东西了，老蔡才好受一些，地上有些冰凉，山风一吹，老蔡的酒也就醒了一半，他抬头打量着四周，我擦，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蔡坤看到前面的石头上站着一个人，只是他的穿着有些奇怪，好像是披着一件长袍，老蔡尝试着喊了一声，“小刘，小刘。”


    这次语气舒缓了很多，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老蔡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的往人影走了过去，山风呼啸，如同鬼泣，黑影身上的长袍随风飘舞，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鬼里鬼气的，老蔡左顾右盼的生怕跳出来个山鬼猛兽的把他拖走，几步路老蔡感觉走了半天，伸手正要去拍黑影，黑影却忽然猛的把头转了过来。


    “啊”的一声，老蔡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通过霍希大灯的余光，黑影脸上带了一个银色的面具，虽然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但也不至于吓得他瘫坐在地上，主要是伴随着黑影转身，一阵沙哑犹如金属摩擦的声音传来，“你就是蔡坤吗？”


    老蔡被吓得蹲坐在地上，蹬着腿，用手支着身子往后倒退了一些，他缓了缓神才发现面具男有影子并不是鬼怪，“你是谁，在这装神弄鬼的。”


    “是我在问你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蔡坤本想反驳一下，只是他发现黑影带着面具并没有遮挡住口鼻，而诡异就诡异在这里，他好像不曾张嘴，那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啊，“你到底是人是鬼？”


    “呵呵，怎么你怕了？”


    这次老蔡看清楚了，他的确没有开口，但是却发出了声音，就像是金老爷子小说里面的老段，再看他的造型，怎么有点像是神鸟侠侣里面的杨大侠，只是他的右臂并没有被砍断，“你找我，找我干什么，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好了，不要这么多废话了，我问你，赵大武是怎么死的？”


    “噢，原来你找我就为这事啊，早说啊，我还以为……，这个警察不是已经调查了吗，都是误会，小兄弟贵姓啊，跟赵大武认识？”


    “不认识，不要给我这套说辞，我要听真话？”


    “真话？呵呵，我说的就是真话，小伙子，你还年轻，别因为一个陌生人，而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哎呦，”蔡坤揉了揉肚子，这家伙下手真他吗的黑啊，他又摸了摸脑袋，果然流血了，“我就先走了，权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你也不要多管闲事，这不是你管的了的。”


    “如果我非要管呢？”


    “呵呵，年轻人，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警察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告诉赵大武的家人，赶紧拿着赔偿款了事，回家做点小生意，不要再惹事端了，不然赔偿款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了，顺便告诉你一下，我们上面有人，这件事警察局都不敢管，凭你们还翻不了天的。”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们管不了的事情，那我来管管。”


    “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哎呀，笑死我了，你以为你是江湖大侠啊，怎么还要替天行道吗？在雁鲸，我蔡坤可以说也算一号人物了，就凭你，小子你还太嫩了，你带着面具不也是怕遭到报复吗？嘿嘿，都是拖家带口的，何必呢？”


    “唉，你在吓唬我？呵呵，你怕了？”


    “怕？我的字典里早就没了怕字？我蔡坤能走到今天也是打出来的。”蔡坤厉声厉色的说道。


    “呵呵，不要骗自己了，你的腿有些抖啊，不知道你们草菅人命的时候，有没有怕，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处境，你看这里风景怎么样？难怪世人常说，恶人还需恶人磨，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啊，馒头，让他认清现实。”


    蔡坤顺着男子的目光往旁边的草丛里看去，两点如鬼火般的亮点慢慢靠近，等看清楚亮点的全貌，蔡坤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面前的吊睛白额虎，却说不出话来，看到老虎作势欲扑，老蔡转身才发现黑衣男子往山上走去了，他跑到汽车跟前，伸手去拉车门，丢丢两声，车门让黑衣男子锁住了。


    看凶兽如同闲庭信步一样，蔡坤连忙往山下跑去。还没跑两步，白虎就拦在了下山的路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弱小的人类，蔡坤双腿打颤，见白虎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拦在路上，他试探性的往右边迈了一步，冷汗顺着头发滑落，流过伤口火辣辣的痛。


    老蔡看白虎仿佛睡着了一样，咽了口唾沫又往前迈了一步，忽然一道白影，还没等老蔡反应过来，嗤啦一声，老蔡抱着胳膊就躺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冒，胸口如同让人拿着大锤夯了一下，喘不上气。


    吾命休矣，老蔡两眼发黑，嘴角有血沫吐出，早些年他在街面上混的时候知道，这是伤着肺了，应该是肋骨断了，压着肺脏了，老蔡睁开眼睛，发现白虎并没有接着攻击他，而是又蹲坐在了他的跟前，冷漠的看着他。老蔡看了看伤口，臂膀上的衣服全让划破了，三条血淋淋的伤口往外冒着血，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只是失血，他今天也就交代在这了。


    蔡坤慢慢的起身，往山上退了一些，正想着怎么下山呢，白虎又起身挡在了他身前，他只好再退，几次之后，蔡坤发现只要他往山上走，白虎并不会攻击他，一旦他有下山的意思，白虎就作势欲扑。


    看来这老虎是想把我赶到山上去，只是上山显然不是上策，这会已经看不见黑衣男子的身影了，老蔡感觉身上有些冷，他知道不能再拖着了，转身往山上跑去，回头看老虎蹲坐在原地并没有追上来，心里一喜，往前又跑了一段转过一道弯，他直接沿着山坡往山下跑去。


    “他妈的，小子别让我知道你是谁，等会有信号了，老子找人弄死你。”老蔡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拨开拦路的灌木丛和树枝，不小心牵动伤口，就紧紧的捂着嘴，连咳嗽一声都不敢。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信号，拨号一直显示无法接通，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老蔡滚下了山坡。


    终于老蔡停了下来，浑身的伤痛让他忍不住哼唧出声，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脑后，心里暗呼糟糕，还没扭头就让白虎一爪子拍了出去，老蔡趁势翻滚了两圈，就见老虎扑了过来，他只来得及往后退了一些，就觉得双腿一沉，咔嚓两声。老蔡虽然痛的冷汗直冒，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白虎冲着他的脑袋，低吼了两声，似乎有些恼怒老蔡的不听话。


    老蔡觉得身上好像压了一座山一样，这只老虎至少有三百公斤，在老蔡窒息之前，白虎终于起身了，蔡坤只觉得身子一痛，接着视线调转，后背的衣服收紧，紧接着耳边传来风声，周围的风景快速后撤，不时有杂草擦过他的脸颊。他知道老虎这是要回巢穴了。


    但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刚才他挣扎了一下，老虎直接把他摔在了地上，反复摔打了他几下，确认老蔡不会逃走之后，才重新咬着他上山了，终于老蔡觉得身子一沉，看到旁边有火光，转了转头，才看到蹲坐在火堆旁边的男子。“你还是人吗，看着野兽残害自己的同类吗？”


    “呵呵，那你怎么不办人事呢，你把你的同类当做机器，拆解开来卖了高价，今天晚上你又抱上吴家的大腿了吧，说说吧，第几次干这事了？”


    “你，你乱说什么，什么吴家，我不认识。”


    “哦，不认识吗？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啊，你的嘴怎么这么硬呢，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比较讲义气啊，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类人，也好，反正你也不知道什么内幕，没什么用了，那就赶紧上路吧，赵大武在路上等着你呢。”


    “你要干嘛？杀人是犯法的，你会坐牢的，不要啊。”蔡坤的双腿疼的没了知觉，不知道男子在干嘛，只看见他拿了一把匕首，在他腿上比划着。


    “哦，既然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为什么还要做呢，知法犯法？呵呵，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处理干净，神不知鬼不觉的，谁来抓我啊，坐牢？就不劳你操心了。”


    蔡坤感觉男子好像是划开了他的裤腿，听到男子说的话，老蔡真的怕了，“你怎么把他的腿弄断了，哎，麻烦，你喜欢几分熟的，有的吃就不错了，怎么还挑食了，怎么嫌弃他的肉不干净啊，那我帮你划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别，别，我说，我说，我之前也不认识吴家的人，本来赵大武已经推进去抢救了，是他们医院的人要走了我的电话，没过几分钟，李家的人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把人转走，李家就是雁鲸李家，现在李家正在收购南山集团，他们是我的上家，以后还要仰仗着他们吃饭呢，我当然要听他们的话了，本来工地上出现事故，就是他们让我拖延时间的，现在让我转院，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到了香山医院之后，就有人跟我对接了，是吴家的人，今天宴会上他也出席了，至于其他的，医院是怎么选中赵大武的，我就不知道了。”蔡坤语速极快的把所知道的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看来他没有撒谎，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心跳和眼神，他说话没有丝毫的停顿，眼神没有躲闪，这应该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卒子，医疗系统的事情，不是他能插足的了，“吴家给了你多少的好处费。”


    “给了一百万，都是现金，在我家里放着呢，你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取。”


    “呵呵，你在跟我玩心眼吗，他的器官卖了多少钱？”


    “吴家总共就给了一百万，说是给我个人的报酬，说白了就是封口费。李家跟吴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收钱的，欠个人情，价值更大一些。”


    “呵呵，一条人命，你们就赔偿了三十万，你反手还赚了七十万，真是一笔好买卖啊，你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吧。”


    “我说了能活命吗？你是不是准备在这杀了我，或者让老虎吃了我，明天的新闻会不会报道，我蔡某人喝醉了开车上山兜风，不小心碰到了野兽，葬身虎口。”


    “你有选择的余地吗，至少现在我不会杀你。”


    “噢，你是准备跟李家斗吗？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个人不行的，除非有势力帮助你。”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试探我。”


    “我只是好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见过太多的少年英才，想要在雁鲸闯出一片天地，他们和你一样，目无一切，做孤胆英雄，独战群雄，多么激情澎湃的画面啊，只是最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呵呵，没想到你会这么好心，我就是一个人，就想独自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今晚我不会杀你的，你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幕后的人，来换取你家人的安全，你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吧，怪不得你对李家这么忠诚。医院里谁问你要的电话？是谁在干预医疗系统？相信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偶然事件，不要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知道远比你知道的多，就算我放过你，你也活不长的，怎么不相信吗？我们可以打一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