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是个听话的老实人，只要是颜楠吩咐的，别说是苦掉牙的药就是掺了毒的水，他也会一口气喝下，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颜楠调教手下人来，果然有一套。


    “你走吧，要是方亮来了，提前知会声。”


    “莫总你说的是柯先生吗？他已经来了，正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


    路遥回答起来十分认真，一点都不像掺了假。


    莫小玉自然是信的，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方亮来了又不愿意直接进来的理由。


    是没有组织好见曾经女神的语言，还是碍着自己不好意思。


    “把柯先生请进来，外面啥人都没有，看不出花来。”


    颜楠发了话，路遥立马就准备请柯方亮了。


    莫小玉立马捂住胸口，“头晕胸闷，我在阳台上喘口气，你和我老公慢慢谈，别打扰到我。”


    动作之快，一点都不像头晕胸闷之人。


    颜楠叹了口气，对着阳台上人直言道，“有啥好谈的，不就是希望柯方亮能陪你一起回国吗？”


    莫小玉笑而不语，默默的看着楼下的风景。


    柯方亮读初中时父母因感情不合便离异，他父母因为财产闹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愿意吃亏，谁也不愿意争他的抚养权，是他年迈的奶奶看他可怜，愿意用微薄的退休金养活他，好不容易供完他上大学，他奶奶却因为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的生活不能自理。


    他奶奶有二子一女，女儿远嫁外地，不方便贴身伺候着，就每月打一点钱给柯方亮，聊表孝心。


    其他两个儿子，大儿子好不容易再婚，自然不愿意让二婚妻子接下这个重担，最小的儿子离异，可也不愿意出太多钱，毕竟老太太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到了后面，最小的儿子打听到从小备受父母关爱的大哥不愿意拿钱出来后，心里的那杆秤就偏了，刚开始减少一点，到后面越来越少，最后不仅没了钱，柯方亮还得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要想我再拿钱，除非你爸和我出的一样多。


    柯方亮根本不会去找他爸爸要钱，因为他小的时候就见过，他爸爸是多么的守财，他妈妈拿到离婚证的当天，走的时候是多么的决绝，头也不带回的，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给方亮留下。


    没办法，柯方亮只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奶奶。


    后来，他爸爸不知道从哪来听说，有个家里挺有钱的莫小玉倒追他大儿子方亮，又开始愿意出他亲妈的病钱了，一边和大儿子拉近感情一边劝说大儿子趁早拿下倒追的莫小玉。


    只不过晚了，方亮的奶奶早就油尽灯枯了，能继续活着全靠一口气吊着。


    真正的导火索在某天炎热的下午，颜楠记得那天超级闷热的，莫小玉便拉着她一起去。


    当时的颜楠已婚，装扮成熟稳重且保守，手上的婚戒依旧闪亮无比。


    莫小玉就不同了，她的天性不许她穿的太保守。


    柯方亮他爸特意给方亮来送饭，正好就看见她们两个人在陪儿子说话。


    莫小玉他是认识的，但他不认识颜楠，可是当他看见儿子对待颜楠的态度明显要比莫小玉好时，心里头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柯方亮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他家那一片有名的美男子，喜欢他的女孩的不在少数，他呢自然是以此得意洋洋，对着那些女孩子挑挑拣拣，本以为能挑着好，没想到最后挑了方亮他妈，除了脾气不好，其他什么都一般的女人。


    莫小玉带来的女人，一看就是方亮他妈那种类型。


    目光带着森森冷意，尤其看到颜楠手上闪亮无比的大婚戒，心中的冷意更甚。


    有夫之妇不可随意招惹，尤其是那种大富大贵出身，拿捏小老百姓犹如蚂蚁一样的。


    柯方亮他爸与柯方亮都是喜怒皆在脸上的那种，在病房里待的时间长了，心思缜密的颜楠不会看不出来。


    既然他爸爸不待见自己，颜楠也不愿意拿热脸贴冷屁股。


    颜楠要走，莫小玉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她俩一走，柯方亮他爸就打开话匣子，诉说着以前的过往。


    其中重点强调了以前住在隔壁临水街李老四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往事。


    李老四那点事，柯方亮知道，不就是三十好几的老单身汉勾搭上有夫之妇，结果被那女人的丈夫知道了，然后李老四的腿就被打断一条，他到现在出行还拄拐杖了。


    只是好端端为什么突然提起来李老四来，爸爸他刚才好像不愿意搭理颜女神，话里话外都希望颜女神能尽早离开，该不会他以为……


    越想脸越白，爸爸是假酒喝多了吧，才会以为他儿子随随便便能搭上颜女神。


    见儿子不说话，柯方亮他爸开始夸起莫小玉来，夸她人美心善，这么大热天不辞辛劳还要看望他母亲，谁娶到她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男人的福气。


    又是一通对莫小玉的彩虹屁。


    柯方亮他爸酒精上了头，越讲越兴奋，嗓门一声赛过一声。


    单人间吵不到舍友，可是隔壁的隔壁单人房有正打算休息的病人，而且数量还不少。


    住在其他单人房的病友家属联合起来直接忽略他爸那个大活人，向柯方亮这个看着还算正常的人反馈。


    柯方亮边示意他爸消停点，边诚恳的向家属们道着歉。


    柯方亮爸爸脾气倔，喝多了更甚，家属们与儿子越想要自己消停，他越亢奋的想要对着干。


    柯方亮无语了，只能强行硬拉着爸爸回房间。


    正亢奋着想要在众人面前一展歌喉，突然被儿子浇了一盆凉水，他爸十分愤怒，宽厚的大巴掌就甩在柯方亮白净的脸上。


    “反了天了，还敢和你老子作对。”


    家属们大都是年迈的妇道人家，她们怕误伤，可不敢随便上来劝架，有个正义感十足的阿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指责他爸，“他是你儿子，但你也不能随便打他啊，当人家老子，也要讲道理啊。”


    “我儿子我不管谁管，你们一个个的还站在这儿干嘛，哪凉快待哪里去，不要耽误我管教儿子。”


    仗义发言的老阿姨被他的话，气的脸通红，可又无可奈何，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柯方亮咬着牙，狠狠的握紧拳头，“他们的亲人都是病人，需要多休息，我的好爸爸你别在这里发酒疯行吗？”


    “说我发酒疯？合着有富二代看上你，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没有老子你还不知道哪里玩泥巴。”


    “不要在医院发酒疯。”


    “唰唰唰”


    柯方亮只感受到一阵耳鸣，两边的脸颊发着烫如同火烧一般。


    几个阿姨见势不妙，赶紧跑回自己亲人的病房。


    看见大儿子扇孙子耳光，柯方亮奶奶心都要碎了，声音气若游丝，“阿明，不要对方亮动手，有话好好说。”


    柯方亮看见奶奶哭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晶莹的眼泪就像不值钱一样一颗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