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听这话，酒意也消散了大半，眼神之中精光闪烁，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世民。


    “立太子？”李渊再次重复了一遍。


    李世民缓缓点头。


    “怎么？你不是要立承乾，为太子吗？”李渊好奇的问道。


    从身份上来说，李承乾是李世民的嫡长子，立他为太子，合情合理。


    “是，要立承乾为太子，只是，儿子心中为此事，也是思虑良多，有些话，外人不敢说，今日与泾阳郡王坐在一起，说起了立太子的事情，也说起了儿子心中的忧虑，如今，父皇心中的难处，儿子理解了。”


    “理解？你如何理解啊。”李渊感慨说了一句：“承乾还小，青雀也还小，你的难处，又在哪里呢？”


    李渊不理解。


    “儿子在思考，立太子，立长，还是立贤。”李世民说道：“此事，关乎国家，儿子自当谨慎，可是，大臣们说，现在承乾还小，是贤能还是愚笨，尚未可知，儿子便想，若是，请名师教导，将来，承乾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一个合格的皇帝。”


    李渊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也没有错啊？”李渊双手一摊。


    李世民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顿操作，把李渊给看不会了。


    “二郎，你这又是做什么？”李渊疑惑的看着李世民。


    “接下来的话，儿子还是跪着说，还请父亲，莫要怪罪儿子。”李世民低头说道。


    李渊皱眉。


    还有什么好怪罪的？他太上皇都做了。


    “你说便是。”李渊说道。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又要闹哪一出。


    还是，李复那小子跟他说什么，把他给忽悠瘸了？


    “大唐的两位皇帝，您和我，皇位的更迭，儿子为大唐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李世民说道：“当初儿子虽说是被迫反击，但是始终......”


    李渊默默点头。


    “你接着说。”李渊说道。


    看来，这话，是李复跟他说的，毕竟，除却那小子，谁还有胆子在皇帝面前说这话。


    那小子，是什么都敢说啊。


    不过，这说的也是实话。


    玄武门的事情，影响太大了，长远看，史书会记载，从眼前看，引出了一系列的变动，包括突厥人又南下了，甚至到现在，影响了二郎立太子的心态。


    “因为儿子自身的事情，因此，担心将来承乾他们兄弟......”


    “如今他们才多大？你的担心，过于早了。”李渊说道：“不过，今天你特意来，也说起这个话题了，那聊两句，也没什么。”


    “你与建成元吉之间的事情，朕也思索过许多次，责任在朕。”李渊说道：“这一点，朕很清楚，但是即便是再来一次，朕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二郎，建成是长子，你是次子，当初，他是太子，但是你这个秦王，功劳太大了，朕对你，已经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但当时若是朕什么都不给你，朕心里过意不去，也着实是对不起你，会寒了你的心。


    不管是大唐立国，又或者是立国之后的诸多战事，你出力太多了，在军中有很大的威望，这一点，是建成无法跟你相比的。


    因此，你们二人，是已经到了谁都容不下谁的地步了。”


    今天李世民主动过来说起立太子的事情，不管是当初立李建成为太子，还是现如今，李世民立李承乾为太子，其实很多事情上，都是有一个共同点去。


    今日二郎过来，摆明了是想要将问题说清楚，他是想要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为了李家的天下着想，李渊也是愿意跟李世民谈论这件事的。


    儿子毕竟是儿子，父亲毕竟是父亲。


    儿子再怎么厉害，父亲有身为过来人的经验，有些事情，还是能够教导他的。


    这都是曾经已经吃过的亏。


    又何必再让儿孙，去吃这个亏呢？


    “当初那个情形下，不管你们二人，谁做为储君，另外一个，心里都不会服气的。”李渊叹息着，目光看向了殿门口，看向了无尽的夜色中。


    “是，这一点，儿子也想到了。”李世民说道：“即便是当初儿子要退，大哥也不会相信儿子是真的退让了，反过来，亦是如此。”


    “二郎啊，你怨朕吗？”李渊的目光带着些许浑浊，看向李世民：“当初朕曾私底下许诺你，让你做太子，但是后来，朕又没有做到。”


    “父亲，若说实话，儿子心中怨过，但不曾恨过，如今，儿子身处在当初父亲的这个位置上，就连怨，也不怨了。”李世民说道。


    李渊点点头。


    “改立你为太子的事情，朕也并非没有与朝臣们提过。”李渊说道：“只是，你现在执掌朝堂，你应该更加明白，有时候，一个提议，提出来，是会有人反对的。”


    那些支持太子的人，又怎么会让李渊轻易的改立太子呢？


    那他们站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只是后来，因为迁都的事情，李建成在朝中的名望损失不少，加上后来，李世民的雷霆手段，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朝臣们谁会想到，李世民会果断的在玄武门动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呢？


    “说说吧，李复那小子，还跟你说了什么？”李渊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


    “父亲怎么知道，是泾阳郡王跟儿子说了呢？”李世民愣了一下。


    难道李复从自己那里离开之后，来太上皇这边，跟太上皇提起过？


    若是这样，那他倒也坦荡。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你面前说朕的不是。”李渊笑呵呵的说道：“可是，细想起来，他说的对啊。”


    “他与您提起过？”李世民问了出来。


    “聊了两句，说起了，今日你在朝堂上，立承乾为太子的事。”李渊的话，点到为止。


    “原来如此。”李世民应声。


    而今夜他过来，坦坦荡荡的与李渊聊起了这个话题，虽然这个话题算是个禁忌，但是父子两人之间，却是因为这个，关系比之前缓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