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规矩。”
昨晚进入庄园的三个年轻人在清晨打着哈欠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张古板，正往楼上走的人的脸。
起太早了，忍受不住困意，三人嘴巴已经张开，但一被呵斥，生生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哈欠声。
“叔父，对不起。”
走在最前边，刚刚掩住像河马一样大张嘴巴的女孩，脸色熏红，眼底湿润。不知道是打哈欠打出来的，还是被羞哭出来的泪水。
“睡太晚，起太早了。生理反应，忍不住。”其中一个男孩面对着一张严肃脸，依旧有些吊儿郎当的。
另外一个男孩则是羞愧一般都微低头，以示知错的态度。
“叔父，早上好。”
你低头问好的男孩，借着他被走在前方的女孩的身体给遮盖住的手，偷偷拉了拉旁边正在回话的男孩的袖子。
那被拉了袖子的男孩则是瞄了一眼中年男人的脸色，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乖巧了起来。
“爸。”
“小崽子！”
“你们都先去吃早餐，我去看你们曾祖父。”
说完，中年男人抬步往楼梯上走去。
三人纷纷让到一边去，将中间的路给让了出来。
那中年男人往上走了几步，突然转头，正看到那三双正目送他往上走的眼睛。
三双一模一样的杏眼，让中年男人看得心里升起疼爱。不过面上丝毫不露，还是一副威严的模样。
“以后别在半夜回来，扰人睡眠。再遇到这种半夜抵达的情况，自己在外边找个地方住一晚。”
说完，转身往上走。
病重的老人住着的房间，总是充斥着一种腐朽的气息。
哪怕每日房间都有人将之打扫得干干净净，当你刚踏进来的时候，总有种灰尘会将鼻子给塞住了的错觉。
当中年男人打开房门，走进他祖父的房间里的时候，厚重的窗帘垂落在地，将外面的光线给全部遮挡住。整个房间昏昏暗暗，加之空气里面的腐朽气息，感觉自己踏进来了一处坟墓，生气寥寥。
“怎么不拉开窗帘？”语气平平，听在守在房间里的人的耳中，犹如责骂，让人心慌。
中年男人此刻，见到此景，心情确实也称不上好。
方才见到三个后辈的那一缕好心情，已经消耗殆尽。
他的祖父，孩子的曾祖，家族的支柱，犹如一根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也许只是一阵轻风，就能把他给带走。他们的家族，也将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垂落在地的窗帘被人给捞起，挂到精美的窗帘挂钩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户，撒入房间内。
亮光进来，那床上躺着的枯瘦老人那衰老的身躯，也清晰起来。
老人的眼睛，此时已经睁开了。
“祖父。”
男人弯腰将床上的衰败老人给扶坐起来，靠在床头。
“咳咳……”
带着浓痰的咳嗽音，显示此老人已经差不多是在苟延残喘的状态。
那瘦削如同鸡爪的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因为手无力，在男人感觉起来，就像是虚虚地放在手腕上一样。
男人的眼里露出了忧愁。
“那边……”
不用说完，男人就知道祖父是想知道什么了。
他在问长生药剂。
健康对于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是有着多么大的吸引力啊。
他哪能不时刻牵挂着呢？
“正在加紧研究中，您别急。”
事实上，他放在老人视角盲区的手，已经握紧。
他在说谎。
“您的曾孙还有曾孙女过来了，我让他们多来陪陪您。”
“昨……昨晚……”
“是啊，三个小兔崽子是昨晚半夜来的。吵到祖父您了吗？”
老人咧嘴，露出无牙的笑来，整张脸皱得像是菊花。
“咳……别……咳咳……别罚他们。”
男人抬手拍了拍老人的背部，拍顺老人的气。
又接过了旁边人递过来的温水，给老人喂了几口。
“有祖父您护着那几个皮猴，我哪里敢罚他们。”
“曾祖父！”
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半掩的门后面，伸出了三颗脑袋。
床上的老人笑眯了眼，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
干瘦的手，正做着推男人的身子往外的动作。
床边的位置就只有那么多，靠近老人面前的位置就更小了。跑过来的三个小孩被他的身躯挡着，老人看得到，但是摸不到脸，拉不到手。
“就让这几个皮猴来陪您，您这孙子就不呆在这里碍您的眼咯。”
说着，中年男人闪身走开，让他的儿子，侄子侄女挤到老人的面前，看着他们吱吱喳喳，吵闹得像是有许多鸟雀在耳边啼叫。
真吵！
在心里嫌弃地想着，脸上不由地带出笑容来，退出了房间。
走进他的书房，关上门，拨出了通讯。
那边很快地接通了。
一张和男人的脸有些相似，但是明显年长许多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这也是一张星际熟悉的脸，属于奥莱星球的星球执政长官的脸。
当然，身为奥莱星球星长的侄子的男人，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他是双澜星星长秘书处的重要干事。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伯父。”
男人开口问候道。
“嗯。小二啊，三个小的已经平安抵达你这边了吗？”
“已经到了。”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轻松笑容。“现在正陪着祖父。吱吱喳喳地吵闹个不停，难为祖父只觉得热闹。”
“父亲有几个小的陪着，你也好腾出手做些事情。你已经半休在家照顾父亲大半年了，是时候出去走几圈了，不然外面的人都要忘了你了。”
男人脸上的轻松笑容慢慢地消失。
“伯父，真的没有办法了？”
屏幕上的人沉默良久，声音沉重地说道：
“线索消失了。莫克一行人在和军队接触后，踪影被掩藏住了。或许，那东西已经落到了军方的手中。”
“那……长生研究院那边成果已经快要出来了，只差一些高浓度的原液。伯父，我们……”
“我们抢不过军方。所以强抢是不理智的。”屏幕上的人神色隐着痛色。“我已经派人接触军方，探查有没有原液的消息。但是他们捂得很紧，至今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我……”
男人咬紧牙关，让额角的青筋鼓起，显示其内心的极度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