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游戏。
总有人会死，残忍地死去。
谁都不想死。
可是一旦不计生死，哪就是无敌。
无人可敌。
试想想，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他还怕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杨四娘现在就是这种人，她不怕死。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金人哨兵。
小船无人般地靠岸了。
一群黑影在借着夜色在缓缓移动，已经有人换好金人的衣服站在哨兵的位置。
哨兵分为几种，一种就是这种固定哨，大体分为三类，外围哨，营门哨、内营哨。
其中外围哨放置靠外，基本上成八角形布阵，分别设在大营的八在方位，可以有效发现敌人行踪，俗称“八角哨”。
“八角哨”主要担护预警作用，目标在于提前发现敌情，第一时间预警，人数在八人至十人一组，固定在外围守候，实际执行中多采取两人轮换制。
执队官配置有火信，一旦发现敌情就施放火信。
当然在内部上也有信息传递的特有方式。
“八角哨”多为夜间布设，为了不影响众人休息，通常配合灯火进行相互间信息传递，一般采用闪动三下明火，回复一下明火，说明情况正常，俗称为“三明一复”。
当然也有其它的方式，如三明三复，一明三复，这些都要根据执队将军的布置，以及军情的需要，万分紧急的军情，多会设置复杂的哨语。
杨四娘的水鬼侦察人员早已经摸上岸，观察过金人依旧采取“三明一复”的老套路，没有作出相应的调整。
通常情况外围八角哨在上哨之前，会听取轮值夜哨军官的命令，采取何种联系报信方式，规定灯火传递次数。
老天帮忙。
当杨四娘看到侦察人员搞定哨兵后，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自己的第一步走得还算顺利。
金人真是托大，明知会有偷袭，居然没有变换哨位。
第二步就是假扮巡逻队，解决营门前的哨兵。
他可不是彭黑子这样的莽撞人，计划当然了然于胸。
她派人假扮的巡逻队押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哨后们眼热地看着巡逻队运气，却想不到今天的巡逻队居然大方，居然要留下一个姑娘给他们。
放哨的军士都是金人中的苦哈哈，平日里也是些不受待见底层军士，喝酒吃肉的事论不上，发财抢女人的事更论不上他们。
听说巡逻队捉到女人，还这么大方地送给他们一个，自然乐得跟狗似的淌着哈喇子跑上来领姑娘了。
结果。
当然是个好结果，女人的手还摸到，就后背中箭倒地。
杨四娘看着哨已经搞定，这才玉手轻轻一挥。两队巡逻队朝碰上营地行进。
直奔放在营区中间的火炮区。
自己则带着人解决重点将领的内卫哨。
事情还算顺利，前营的内卫哨还算顺利，可是中军营设置在房间，这非常难办，而且房间里面居然还有人影走动。
中军。
难道这里是完颜老鬼子就在这里吗？
杨四娘看了眼四个站在门前的哨兵，又看看东西两边的房子，也同样有哨兵站岗。
自己的任务是破坏火炮。
现在就看巡逻队能不能第一时间安全抵达火炮存放地，然后把火炮都炸了。
杨四娘带着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巡逻队的信号。
她已经让人准备好震天雷，只要有信息，自己就把所有震天雷都丢进屋内，诈死金鬼子。
“大当家的，没有发现金人的马匹。”
什么。
杨四娘脑子嗡地一下。
这是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偷袭得手后，大家乘马匹离开。
没有马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营地百分之一百的有问题，搞不好是金人的一个圈套。
将计就计。
破斧沉舟。
杨四娘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估计金人的火炮也不会在这里了。
“准备，震天雷。”
“放！”
轰！轰！
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杀！”
杨四娘不在理会金人在哪里，带着人沿着中军一路朝着后营杀去。
金人的帐篷都被丢进了轰开雷，火光四起。
河岸边，夜色中突然爬起一群黑衣人，跟夜色混在一起，豪无区别，就像一口白牙在半空中快速行走。
“杨大当家，不会歪路子了。”
一个老水道子兵跟在杨四娘身边低声说道。
杨四娘看了眼老水道子，只是轻轻地挥手向前。
歪路子是水寨里的话。水寨做得都是河道上劫船的生意，称为“打歪子”，歪路子是指船中有炸，估计怕是劫船不成，搞不好要折的意思。
老水道子的话，杨四娘何尝不知。
她清楚这次十有八九是歪路子了，一路冲杀过来，并没有听到金人喊叫身，应该很多是空帐篷。
看来敌人应该都在后军位置。
后军靠北，靠近淮水关方向，是金人援军驰援的方向，再说后军又近官道，进退自如。
“大当家的，歪路子了。”
前出的侦察人员混身是血地跑回来说道。
“兄弟们，冲上去！”
杨四娘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发狠话，视死如归。
军心一倒，人就散了。
后军大营。
灯火通明。
完颜希尹战甲当身，坐在中央，俯视战局。
凌禁内心得意地看着完颜希尹，轻声恭维道：“将军神机妙算，这些山寨土匪不足为惧。”
完颜希尹脸色一动，微微一笑，依旧四平八稳地看着不断涌来的土匪。
金人严阵以待，长刀铁盾，森森威严。
杨四娘的队伍已经冲到前面。
“冲，丢雷子。”
前面的水军开始丢轰天雷。
轰轰轰……。
响声不断，火光冲天，哨烟四起。
杨四娘的水寨军与其他正规军不同，特别是夜袭军更是有一种特殊的打法。
所有进攻都是悄悄进行，就连正面冲锋也是悄无声息，没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金人早有所料，铁盾护得严严实实，轰天雷威力也不是后世的炮弹，就是相当后世里的土手榴弹。
“放烟！”
杨四娘知道金人装甲厚重，想到轰天雷无法奏效，早有准备。
毒烟，就是在火药中加入各种毒烟，跟后世加辣椒粉的黑火药差不多，味道呛人难闻，而且还放有各种毒烟，不仅使人流泪咳嗽，重者可以使人昏迷。
金人见土匪施放毒烟，马上向左右分开。
“将军，你真是神威，料定敌人会放烟。”
凌禁陪着笑脸看着得意的完颜希尹。
“传令，开火！”
金人左右散开之后，中正间摆着三十门火炮，黑乎乎的炮口正瞄着杨四娘冲过来的方向。
“轰轰轰！”
一连窜的爆炸声。
杨四娘感觉到身边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也感觉到一股的气浪。
只感觉眼前一片火光，自己就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慢。
倒地了，自己看着无数的人跟着倒地，还有人在不断往前冲。
火炮从自己抛出的毒烟中打出来，很多人都没有看清，也来不及躲闪。
杨四娘感觉耳边嗡嗡直响。
她用手拍拍耳朵，还是没有什么声音。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老水道扶着杨四娘喊道。
杨四娘现在什么了听不见，高声喊道：“放火信！”
她现在已经找到火炮的位置了，现在就让彭黑子带着骑兵冲来。
他只所有放烟，就是为了迷惑金人。
自己看不清敌人，敌人也看不清自己。
骑兵的速度比两条腿快得多，而且需要冲击时间。从岸边到后军差不多一里地的路程，彭黑子的骑兵就是新兵也能跑起来，冲上来。
“再放烟，丢雷子。”
杨四娘现在什么也管不了，不顾一切地喊道。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不成功，今天的夜袭就算失败，彻底地失败了。
这也是最后的计划和杀手锏，她没有退路，胜下就是死路一条，带着兄弟跟金人死磕到底。
烟火之中不仅是火炮，还夹着无数的箭。
金人不断地放箭。
双方都在放箭。
乱了，乱成一团。
杨四娘的水军却遭受着双重打击，死伤惨重，遍地尸体，到处都是受伤的水军。
惨呀！
炮火不断在人群中炸开，不断地有人冲上来，又不断地倒下。
杨四娘看着这一切，手都在发抖。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惨烈的一幕。
两千多兄弟，一批批地冲上来，倒下，再冲上来，又倒下……。
她在等。
等着骑兵，只要骑兵一到，自己兄弟们就不用坚持，可以分开左右两侧，避开炮火的打击，也给骑兵让开一条通道。
信号，该死的彭黑子，怎么行动这么慢。
杨四娘不停地骂着彭黑子。
如果再不来，就拿刀砍了他。
现在就是死，也得让兄弟们顶住。
一旦自己撤兵，金人马上就会追上来，到时再想利用骑兵突击火炮阵地就没有可能了。
时间就像刀子一样一点点地割着杨四娘的肉。
疼呀！
自己的兄弟们被一批批地打倒，有人就是受伤，还抱着铁雷子朝着金人冲去。
杨四娘是个女人，心在不停地滴血。
她没有想到会如此残酷，如此惨烈。
“嗖！”
天空中升起一道白色的烟火。
来了，骑兵到了。
只见自己的水军边冲边朝着两边散开，中间形成一道宽宽的通道。
骑兵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