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返回山门
这一日,嵖岈山风和日丽。抚垣派一如往日,一片祥和。
不过令人感到有些格格不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且背负着巨大行囊的青年,被阻拦于抚垣派的山门之前。
“来者何人?”
山门前,两个皆是一袭抚垣派的着装手持宝剑的一胖一瘦之人,将其拦下并齐声喝道。
那青年一脸风尘之相,但并不感觉颓废,反而精神焕发。只见此人驻足止步,默不作声也不予回答,自顾自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顺手丢了过去。
这个人就是李雨宁,如今距离他外出采药之时,已然过去了半月有余。
虽说他浑身衣衫早已是破烂不堪,无法从衣着上辨别他的来历,况且此刻他浑身脏兮兮的,俨然一副落难的模样,这般装束想要进入山门,自是被人拦下。不过令人称奇的是,唯独他那双星眸却是熠熠生辉,炯炯有神。
那二人之中的胖子,接过令牌,低眼观瞧不由的疑惑道:“九师弟?”旋即,他警惕的打量着李雨宁,眉头紧锁着询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有我九师弟的令牌!”
李雨宁这次外出采药并未携带自己的杂役令牌,无法证实自己的身份,只得将那刘师兄的令牌丢了过去。
“在下李雨宁,是抚垣派当值采药房的杂役。先前跟随刘师兄还有另外两位杂役一同外出采药。”李雨宁淡然答道。
那胖子手持令牌却是满腹狐疑,继而眉头一挑,翘首质疑道:“既如此,怎就你独自而回?九师弟与那两个杂役呢?”
李雨宁摇了摇头:“死了。”
“什么?”
虽说他们接过这令牌,便已感觉不妙、心生不详,但真正令他们为之诧异的,还是眼前这个青年。
此人面对自己二人神色泰然、镇定自若,虽说言语不多,但这般不显声色,明显有别其他的杂役。而那静如止水的眼神,仿佛那三人的生死对于他皆是无足轻重,无关紧要之事!
他二人彼此互换了个眼色,那身材消弱的瘦子尖锐的嗓音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这个中缘由!”
于是,李雨宁将他们的遭遇大致的说了说,当然其中涉及用计谋坑杀刘师兄等事,自是稍加改动一番。
那二人听后,依旧半信半疑,尤其那瘦子神色阴沉,怀疑更甚。
李雨宁见他二人心中起疑,便将身后硕大的背囊卸下,置于二人身前。
那瘦子眉头一皱:“这是何意?”
“这是刘师兄与那两位蒙面人所有的物品,还有一些我们采集的草药,尽皆于此了!”
说罢,李雨宁解开扣锁,轻轻一推,将这背囊里的物品倾倒而出。
一时间,武器、玉石、银钱、草药、书籍、暗器等物品叮叮当当的洒落一地。
那二人看见诸般物品,不由心头一颤,这些物件不乏珍贵之物,那可是连他们都极为眼馋的,立时又交换了个眼色,转而死死的盯着李雨宁。
但见李雨宁的神色依旧、古井无波之时,位于李雨宁右侧的瘦子,却突然上前,伸出手掌一把攥住李雨宁的右腕,掌中真气随之传出,只刹那间便已深入李雨宁的体内。
不过一番查探,却是心头一震,不明所以。
“这人的脉络之内空荡荡的,竟无一丝身具内功的迹象,且他经脉闭塞干涸,我那道真气传入,竟恍若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真是奇了怪了,此人若不是天生废脉!便是一个能瞒天过海的绝顶高手!”但显然,他更倾向于前者。
那瘦子再次将李雨宁上下打量一番,暗道:“不过如他这般镇定自若,也太过反常,不似这等年纪所具备的心性才对!这其中定有猫腻!而眼下他竟敢返回山门,而且并不贪图这些珍贵之物,究竟有何打算?难道真如他方才所言不成…”
那瘦子思考无果,虽心生疑虑,但还是松开扣着李雨宁脉门的手。
李雨宁则淡然的看着他。
心道:“呼,这龟息功,果真玄妙,能隐藏自己的脉息不说,还能伪装脉络,让他试探之下形如废脉。看来自己躲在山中练习此功实乃明智之举!”
“你叫李雨宁是吧!家住何处?”那身材臃肿的胖弟子试探着问道。
“是,我叫李雨宁,家住…”李雨宁言语至此,随即一愣。
“糟糕,这二人疑心极重,若是自己胡言乱语反而容易露馅,若要以真话告之,总不能说我家来自前镇北将军或诚王府邸吧!”
“怎么不说了!”那胖子见李雨宁稍有迟疑,立时咄咄逼人道。
“没什么,二位师兄,我前来投报杂役之时已经说过身世了。”
那胖子见李雨宁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刚想刨根问底。
却自他二人身后飘然传来一道声音。
“王远、徐济二位师弟,传功长老命我通知所有一代、二代内外门弟子皆去大殿一汇,你们也快些前去吧!”
那二人闻言,也顾不上李雨宁了,急忙转身朝着远处那单手背负的中年人躬身合礼,齐声恭敬道:“见过陈凡师兄!”
待那被唤作陈凡的中年男子走至近前,身材胖硕叫做王远之人才再次拱手问道:“请问师兄,不知传功长老唤及弟子都去大殿所谓何事?”
陈凡师兄微笑着摇了摇头。
瘦子徐济则另有打算,若这陈凡在此,那他该如何吞并这些物品,便合拳声道:“师兄,我二人被安排在这守护山门,倘若离开那…”
陈凡师兄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我便是来接替你们的。”随即他看了一眼李雨宁,转而疑惑的问道,“这是谁?”
而李雨宁方才还心说,见此人怎么这般眼熟,眼下才豁然想起。这陈凡师兄便是自己初入山门之时,招录自己的那个中年人。
后来无意中得知原来他叫陈凡,于二代弟子中排行第三,乃是实打实的本派内门中的核心弟子!
“李雨宁见过陈凡师兄,当日还是师兄批准我入门做的杂役,不知师兄可还记得。”
“嗷!李雨宁啊,记得记得!”陈凡师兄恍然大悟,笑意吟吟的上下打量一番,不由莞尔道:“我说雨宁,些许日子未见,怎却弄成了这幅落魄的摸样!”
李雨宁尴尬一笑:“我现在于采药房做事,方才外出而归。”
“原来如此,那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
“陈凡师兄,我们也正在盘问此事…”那胖子王远急忙插言而道。
“知道了,我处理便可,你二人速速前去大殿吧!”
这陈凡师兄乃是内门弟子中的骄楚,身份尊崇,哪是他们这等外门弟子能比的!
而门内更有传言,这陈凡将来是要接替长老职位的!
虽然那王远、徐济二人心中担心李雨宁带回之物被陈凡收入囊中,但陈凡既出此言,虽说二人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那便有劳陈凡师兄费心了!”
见他们离开,李雨宁只得将方才对那二人说的话,又向陈凡师兄复述了一遍。
陈凡听闻,也是微微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唉,近些日子,江湖中也是不甚太平啊!罢了罢了,你且离去吧!”
“是,多谢陈凡师兄。”
然后李雨宁便将撒乱于地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番。
“这是什么?”
陈凡师兄从他脚边处捡起了一个刻有“血玲珑—囚龙堂”字样的腰牌。
“额,这是在那二人的尸体上捡回来的。”李雨宁如实的说道。
陈凡师兄闻言仔细端详片刻,喃喃念道其上的字眼,顿时脸色骤变!恍若失神般惊讶道:“未曾想,事态竟演变的如此严重!”
“陈凡师兄怎么了?”李雨宁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哦,没什么!雨宁啊,做的很好,这个腰牌我且收下了。”
李雨宁见其不愿多言,便“哦”了一声,继续拾取这地上的物品。
陈凡转而看着李雨宁,十分好奇的问道:“雨宁,这些珍贵的物品摆在你的眼前,难道就不曾心动吗?”
“心动又能如何!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只是一小小杂役,如何持有这般贵重之物。”李雨宁挤出苦涩的表情,摇了摇头。
陈凡闻言哈哈一笑,大为赞许道:“不简单,小小年纪便思虑深远。不错,此等物品对于内门之人来说自是不屑一顾,不过对外门弟子却是极具吸引力的。你若强行持有,门派也不会干涉!”那陈凡话语未尽,淡淡的看着李雨宁。
李雨宁收拾完物品,抬头看着陈凡,接道:“如此一来,恐怕日后也不得安宁了罢。”然后,李雨宁冲着陈凡一拱手,继续道:“还得请教陈凡师兄,我该如何处理此物比较妥当呢!”
“你倒也聪慧!这样吧,你若信得过我,便由我转交宗门便是。若日后有人问起,你便实话实说即可。”
“雨宁自是相信陈凡师兄,可若有人不依不挠,再三纠缠,这可如何是好。”
李雨宁稍作沉吟,说道:“雨宁斗胆,若是陈凡师兄给个什么小物件,也便日后堵住悠悠之口,省却不少麻烦。”
“也罢!”陈凡豪爽的应允了下来。旋即掏出一方手巾,自怀中取出自己的人名印信,盖印了上去,然后递给了李雨宁。
李雨宁接过此物,不由心道:“这陈凡倒是生得一副侠义心肠,为人爽快。”然后拱手答谢。
“有劳陈师兄了!”
“好了,你快回去吧。”
李雨宁拱手应了一声,便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