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然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
“不知离王殿下到底想说什么呢?”
离王笑眯眯道:“本王希望你能牢牢地记住这份人情,记住本王对你的好,将来本王若是有能用得到你的地方,你能第一时间义无反顾的来帮本王。”
顿了顿,又一脸自信的道:“本王相信,裴小姐出身大家,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对吧?”
裴枭然明白了,对方这是想尽了办法想要整她呢,谁叫她一见面就得罪了这人?
要是知道这人脸皮这么厚的话,说不定当时她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啊……
裴枭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成往常那般单纯无辜的模样,道:
“当然,离王殿下若是有用得到枭然的地方,枭然必定在所不辞。”
让她第一时间去帮他?
唔,帮倒忙也算是帮忙吧。
离王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对方既然已经亲口答应,将来想要反悔也是不能了,便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欲要离开。
却听床上的小人儿慢悠悠的道:
“离王殿下,枭然听闻您爱给人出题,出的题九成九会将人难住,如今枭然这里也有一个难题想要请教离王殿下,不知殿下能否给出答案呢?”
离王觉得自己那么聪明,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他解决不了的难题,便饶有兴趣的回头,道:
“且说来听听。”
裴枭然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慢慢道:
“不知离王殿下在什么情况下,会夸赞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的容『色』好呢?”
离王自己的容貌就生的天上有地下无,别人都不如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夸赞不如他的人的容貌呢?更别提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了。
这倒的确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离王『摸』了『摸』下巴,自信一笑,随口道:
“这个问题简单,只要那女子托人给本王送足够的好处来,本王是不会吝啬几句夸赞的。”
……果然不是个好人!
见到这人的第一面,她就知道凭借裴花玉姐妹俩的脸,还不足以让这人为她们着『迷』,继而『色』令智昏的帮她们做坏事。
原来,他是收了那姐妹俩足够的好处,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诬陷于她!
藏在被子底下的两只小手紧握成拳,恨不能将这助纣为虐的人『乱』拳打死。
然而小脸上却分毫不显,反而笑得愈发灿烂,语气钦佩道:
“离王殿下聪慧敏捷,小女自叹弗如。”
离王十分受用的眯起了眼,施舍般的道:
“你好好养病,本王会再来看你的。”
“多谢离王殿下,殿下慢走,恕小女不便相送。”
离王微微颔首,翩然转身离去。
恰在这时,裴醒山也进来了,他送完圣上后就在外殿坐下歇了一会儿,喝了盏热茶才进来。
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太过措手不及,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理理思绪才行。
见离王此时才姗姗离开,裴醒山微微皱了皱眉,觉得离王殿下对待裴枭然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而这,并不是他想见到的。
“恭送离王殿下。”
皱起的眉在被人察觉之前便松展开来,裴醒山脚步一转,又去将离王送到门外。
回来时,就见裴枭然眼帘低垂,模样像是在沉思。
裴醒山冷哼一声,这个女儿还真是会给他惹事,他开口,语气不甚客气的道:
“以后你离那离王远点儿!别被美『色』给『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就算他是个王爷,那也是大殷的王爷!你是朱雀人,哪怕嫁出去,也必须得是朱雀人,记住了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被人怀疑他与大殷有来往,继而被人冠上通敌的罪名?
裴枭然抬眸看他,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轻易就能被美『色』和权势所『迷』『惑』继而被人拐走的轻浮女子啊……
他自己是这样的人,可不代表别人跟他一样!
裴枭然眨眨眼睛,纯净清润的圆眼中满是不解,道:
“父亲觉得离王美吗?但女儿并不这么觉得,在女儿心里,大哥和三哥,才是最美的,离王,并不如他们好看。”
美不单单是指容貌,更包括心地,就凭离王那与裴花玉姐妹狼狈为『奸』的行为,就足以断定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美人。
裴醒山一噎,没好气道: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若是被我知道你与那离王暗通曲款……”
裴枭然灿灿一笑,道:
“那枭然就任凭父亲处置,是打是杀,绝无怨言!而且……”
她似是意有所指的接着道:
“而且枭然自小在祖母的教养之下长大,受祖母熏陶,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与人暗通曲款、私相授受,明明知道不应该,却偏偏偷偷与人勾结的下作、下贱之事来呢?”
她才几岁?受的又是何等的教养!裴醒山身为她的父亲,居然认为她小小年纪就会与人‘暗通曲款’?!
真真是比『妓』|女都不如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了!
裴醒山闻言,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想要开口斥责,可是裴枭然刚才可是说了,她是在他娘的教养下长大的,他若是骂她,岂不就是在骂他娘?
行啊,真行!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裴醒山脾气暴躁,又憎恶嫡出,当下就要抬手给那张无遮无拦的小嘴一点教训,教她日后不敢再『乱』说话。
却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女官领了两个小宫女走了进来,小宫女的手上还捧着两个托盘,上面是一碗『药』和一叠蜜饯,还有一盏漱口的茶水。
她方才离开了一小会儿,便是拿『药』去了。
女官见了裴醒山,忙上前行礼,裴醒山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随口问了一句:
“怎的这『药』煎的这么快?”
一般的『药』都要熬上至少一两个时辰,现在才不到一个时辰,怎的就熬出来了?
“奴婢也不晓得,”女官说话实说,道:
“刚才有人进来告诉奴婢『药』已经煎好,一会儿便能送到,奴婢怕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便亲自带人去了,顺便带了些解苦的蜜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