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除了裴枭然的母亲与二姐、哥哥们外,其余几人皆都听的眉头紧皱,满心不快。
程氏和裴文长更是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听圣上当着自己的面儿夸赞自己最最瞧不起、最最讨厌的人,能不气吗?
还得跪着听、跪着生气!
再偷眼去瞧吴氏和裴雨轩几个与裴枭然关系亲近的,果然,各个面上有光,嘴巴都要咧到脖子后去了。
更气!
可惜,这可是读圣旨,圣旨上都是圣上亲口说的话,哪怕气到吐血三升,也没有人敢站起来指责什么。
最后的重头戏当然是赏赐。
不过,由于赏赐的东西有点儿多,一时半会儿还没整理好,等明日才能送过来。
赵顺抖出一份礼单交给裴枭然,笑着道:
“东西就是这些了,请裴小姐点过目,等明日一准儿给您一样儿不落的全都送来。”
裴枭然接过礼单,打开,呵,一扯老长。
她咂舌道:
“陛下这也……对枭然太好了吧?”
“都是裴小姐应得的。”
裴枭然对这些身外之物倒是不甚上心,大体看了看,便将礼单还给了赵公公,与众人一起叩头领旨谢恩。
站起身来后,裴枭然走到赵顺身前,从袖子里掏出吴氏帮忙准备好的荷包就往赵顺的手里塞。
这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但凡是出来办事儿的公公,都会趁机为自己捞点好处。
不给?也行。
反正在圣上面前不着痕迹的说你几句坏话也没人知道,让你倒个小霉吃个小亏那是轻而易举。
赵顺却将荷包又推了回去,笑着道:
“若不是曾经有裴小姐出言相助,奴才别说这个总管的位置了,怕是连小命都难以保住,这份大恩大德都无以为报,若再收下小姐的银子,那当真是折煞奴才了。”
裴枭然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举手之劳而已,倒劳累公公一直记挂着了。”
不过也没再继续勉强,将荷包又收了起来。
赵顺听的心里头熨帖,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裴枭然的小脑袋,不知第几次感慨若自己还是个完整的男人就好了。
那他就可以生一个像裴枭然一样的贴心小棉袄,陪着她长大成人,也被她所敬仰和依赖,那滋味,不知该有多骄傲和自豪。
赵顺叹了口气,很快收敛了情绪,对着众人拱手道:
“奴才要赶回宫去服侍圣上了,就不多呆了,诸位告辞。”
裴枭然刚想送赵顺出门,却见裴醒山快步走了过来,一向不喜欢阉人的他此时一张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道:
“公公慢走,我来送送公公。”
赵顺受宠若惊,连道‘不敢不敢’。
不过裴醒山却很坚持,跟着赵公公一起朝门外走去,显然是有话想和赵公公说。
至于会说什么,裴枭然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她爹想要贿赂贿赂赵公公,从赵公公那里探探圣上的口风,顺便再让他帮自己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好话罢了。
不过裴枭然并不担心赵公公会因此而被裴醒山买通。
而且,就算赵公公被买通了,圣上也不可能因为赵公公的几句好话就放过裴醒山。
以为这是过家家呢?说留就留说放就放?
这可关乎朱雀的江山社稷,万一裴醒山被放回西疆之后生了反心直接造反,谁能承担的起这个后果?
因此,圣上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而且,这一‘扣留’,赤宣帝应该是不会再让裴醒山回到西疆了。
除非裴醒山能做出什么能够让赤宣帝对他改观的事情,否则……就留在家里好好养老吧!
裴枭然微微一笑,随即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呵欠,困意重新涌了上来。
越过正在撤香案的下人们,裴枭然走到吴氏身边,正想对吴氏说一声自己要回院子里睡个回笼觉,就听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哟,『射』死猛虎那件事儿我倒是也听说过,不过后来一想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呀?当时可是在宫宴上,不知道有多少皇家护卫和武功高强的武将们,那猛虎还能近的了圣上的身不成?哪儿就需要一个小孩子来救命了?怕不是某些人为了出风头,上赶着出手的吧?而且『射』箭什么的,有点子力气的谁不会啊,圣上真是把她捧得太高了,小心掉下来摔死啊!”
不用转头去看,裴枭然都能听出这是程氏的声音。
也难怪程氏会这样酸她了,毕竟程氏只是一个姨娘而已,又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参加宫宴呢?
因此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裴枭然也不去看程氏,而是抬起头看向自家娘亲,见娘亲双眉紧蹙,便安抚的一笑,也学着程氏的语气怪腔怪调的道:
“对了,娘啊,不知您看到了没有?当时宫宴上发生了一件可有趣的事儿,就是在那头老虎跑过来的时候呀,女儿都没怕,却有人吓得不光『尿』了裤子,还扔了刀直接转身就跑了呢!那模样,可好笑了呢!呵呵呵呵……”
“裴枭然!”
裴文长怒喝,裴枭然则惊讶的转头看他,一脸不解的问道:
“呀?五哥叫我呀?有什么事儿吗?”
裴文长一张脸气得通红,因为裴枭然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
当然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裴文长不可能主动去告诉别人,所以连程氏这个生母,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还有那么没出息的一面。
程氏见自家宝贝儿子突然发怒,也听出来裴枭然是在指桑骂槐,更加来气,尖声道:
“还有那个什么帮离王殿下找会玉佩,不就耍了个小聪明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护送离王回封地更是无稽之谈,听说离王殿下身边精兵无数,哪儿就用得着一个小屁孩来护送了?根本就只是陪着玩了一路而已,这种事情换了谁都能做的来吧?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捡了个好差事而已,也配邀功求赏?笑死个人!”
裴文长帮腔道:
“其实不过是会些花言巧语而已,倒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功臣了。”
啧啧啧,酸呀,真酸,比还没熟的葡萄都要酸。
裴枭然挑了挑眉『毛』,摊开手耸耸肩,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