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烈鸢无奈的摆摆手,道:
“不用跟本王客气,本王……”
没等他的话说完,裴炎赫已经伸出双手捧住自家妹妹的小脸重新转向自己,又转移话题道:
“哎,枭然,你说咱们这次回去,会不会看到大哥啊?”
“大哥?”
裴枭然早就想她家大哥了,闻言果然立刻就被转走了注意力,和裴炎赫聊起了裴润之的事情来。
看着兄妹俩亲亲热热的聊着旁人根本插不进嘴去的话题,百里烈鸢暗暗磨了磨牙花。
敏锐的感觉到主人情绪的小黑蛇从宽大的袖口中探出头来,睁着两只黑黝黝的小眼睛询问的望向自家主人。
那小眼神儿好似在说,主人,谁惹你生气啦?要不要我去咬一口给您消消气?
百里烈鸢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将不满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重新挂上淡定亲和的浅笑,并顺手将小黑蛇塞了回去。
那可是裴枭然的亲哥哥,要是他敢放小黑蛇去咬一口,估摸着小东西会瞬间化为小刺猬,然后扎死他。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跟在后面的沈约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满满的不解。
谢逸反应最为迟钝,见他们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怎么了?”
沈约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要他怎么说?
难道要他说,看到了两个大男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幼稚的争宠吗?
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大殷有名的王爷,说出来怕是要横着回朱雀了。
谢逸撇撇嘴,不满的嘀咕道: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哼~”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进了王府,由百里烈鸢直接引去了暖厅。
暖厅内烧着地龙,暖香处处,窗台上的青花瓷瓶中插了刚采摘不久的几株腊梅,正在鲜艳怒放。
厅中央还摆放着一只巨大的兽型铜炉,不知名的巨兽高昂着头,嘴中吐出袅袅青烟。
慵懒的乐声从水晶珠帘后传了出来,透过微微晃动的珠帘,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几道正在妖娆舞动的身影。
这离王殿下的小日子,过的可真是滋润。
裴炎赫见了这场面,却是不由皱了皱眉头。
咳……虽说他平日里过的也是这等骄奢淫逸的日子,但跟这位离王殿下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再看那珠帘后身形如灵蛇般柔若无骨的妖媚身影,裴炎赫的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除了断袖分桃的,几乎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美色。
但是,若是那些个臭男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妹妹的身上,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裴公子喜欢么?若是喜欢,我便让他们出来表演。”
正在猜测离王肯帮他妹妹这么大的忙是不是别有企图的裴炎赫闻言,反应了一下,瞬间涨红了脸。
他立刻收回目光,为自己申辩道: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只是……”
百里烈鸢笑着摆摆手,道:
“裴公子不必多说,本王知道。”
说着,还给了他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裴炎赫气结,一低头,正对上自家妹妹鄙视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将百里烈鸢那张欠扁的嘴巴给抽肿。
扳回了一局的离王殿下却是心情大悦,招呼着众人在桌边落座,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茶与各种各样的精致点心。
百里烈鸢贴心的道:
“诸位若是饿了的话,就先用点心填填肚子吧,饭菜一会儿就上来。”
话是对大家说的,但他的眼睛却只瞧着裴枭然一个人。
裴枭然点点头,也没跟他客气,由婢女服侍着净过手后,就捻起一块龙须酥填进了嘴里。
她的几位师傅见状,也跟着吃了几块,纷纷赞不绝口。
唯独裴炎赫,还在抱着双臂生闷气。
突地,唇上传来一阵微热的触感,一股甜香随之在鼻端弥漫开来。
裴炎赫下意识的张开嘴,一块儿又香又软、还冒着几丝热气的松子糕便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裴炎赫低头,就见刚收回手的妹妹正看着他笑呢,那双圆圆的眼睛眯成了弯月,闪着点点清澈的亮光,让人见了,便什么烦恼都记不起来了。
裴枭然指了指桌上的点心,问道:
“四哥不饿么?先用些垫垫肚子吧,味道很不错的。”
裴炎赫没想到会被自家妹妹亲手喂食,嘴里的松子糕化开,一路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去。
他也顾不得再和离王置气了,点点头,和裴枭然你喂我一块儿我喂你一块儿的吃了起来。
裴枭然年纪尚小,和自家四哥做起这等事来也不会让人觉得肉麻,反倒会觉得理所应当。
但,这副理所应当的画面落进某人的眼里时,还是不可抑止的冒起了一阵酸气。
哼……没想到这小刺猬还有这么讨巧乖顺的一面。
只是可惜,这一面,并不是在他的面前展现的。
气氛再次陷入微妙之中,不过幸好,很快,便有婢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汤菜如流水般一一被送上桌来,百里烈鸢一抬手,又让人给在座的除了裴枭然以外的人都斟上了酒,然后举起玉杯,笑着道:
“本王在此祝贺各位,圆满完成此次的送粮重任。”
沈约等人连忙也跟着起身举杯,裴枭然左右看看,见没自己的酒杯,便只能以茶代酒,站起身与百里烈鸢碰了一下,道:
“多亏了离王殿下相助,殿下大恩,枭然没齿难忘。”
裴炎赫见众人都站起来了,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捏着杯子与百里烈鸢碰了一下,道:
“多谢离王殿下。”
百里烈鸢笑着摇了摇头,看了裴枭然一眼,道:
“不必与本王如此客气,谁叫本王与枭然关系好呢?”
裴炎赫双眉一竖,随即又大大笑开,道:
“能与离王殿下交上朋友,委实是家妹的福气。”
朋友?
百里烈鸢觉得他与裴枭然的关系并不太像是朋友,或者说,他对裴枭然的感觉,并不太像是对朋友的感觉,不过……
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
他自己都一时无法定义,便只能笑着应了,与众人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