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宣帝摇摇头,道:
“没了,就是想与你说说心里话,免得分开太久,与你生分了。
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委实辛苦你了。”
“多谢陛下关心,那,枭然便告退了,也望陛下多多休息,切莫太过劳累。”
裴枭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过一礼后,方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裴枭然满脑袋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百里烈鸢要来?
百里烈鸢要来!
说来也是奇怪,与对方分别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一次面,她竟是一点都不觉得与对方生疏了。
就如赤宣帝所说,与她才分开这么几天,就怕与她生分了。
可是为何,她与百里烈鸢分开这么多年,心里,却一点儿都没将对方当作陌生人来看待呢?
反而……莫名的有几分开心是怎么回事?!
裴枭然很想再来一巴掌将自己给打醒。
不过在那之前,嘴角却已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那家伙,定然比以前生的更加好看,也更加自恋了吧!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分开这么久她还没与百里烈鸢疏远了,全要归功于百里烈鸢这些年来,坚持不断的给她写的那些书信上。
书信上虽记载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的日常小事,可是却能让裴枭然了解到他这些年来的生活与经历。
那感觉,就仿佛人就在自己身边一样,不曾走远。
正因如此,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远了,反而变得更近。
当然,这可是离王殿下的一点小心机,可万万不会告诉那只暴力的小刺猬,免得被扎一手刺。
回家以后,裴枭然刚洗过一把脸,就见桑蚕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裴枭然问道:
“怎的了?是不是裴府那边有动静了?”
桑蚕却是摇了摇头,很是困惑道:
“也不知为何,如今消息已经传的纷纷扬扬了,裴府那边,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随即,又问道:
“那咱们的行动,是不是又要延后了?”
自从按照无名的指示,派出了一名老婆婆出去演戏,扮成曾照顾过老太太的娘亲的丫头之女后,裴枭然就一直在等,等裴府那边的反应。
无论裴府那边有何种反应,他们都可以开始行动了。
可是谁知,消息倒是传出去了,戏也演的挺足,起码外人都相信了。
可是偏偏,原本应该立即有所反应的裴府那边,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一向谨慎行事的裴枭然怕有诈,便一直按捺着没有开始行动。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再不开始行动,这消息的热度,怕就会渐渐褪去了。
失了最佳的时机,到时候,怕是会事倍功半。
裴枭然却未急着回答,而是拉着桑蚕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塞进对方的手里,道:
“别急,你先喝口茶歇一歇,我好好想想。”
有潘嬷嬷在,她的屋子里可从不会缺不冷不热、刚刚好适宜入口的茶水。
桑蚕一笑,也未与她客气,接过茶杯便一口一口的抿了起来。
裴枭然思忖片刻,缓缓道:
“前些日子裴文长刚死,裴府如今还没有动静,怕是还没有从这件事之中走出来,府中的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将这肯定会惹主子生气的消息带到主子们的面前去。”
桑蚕连连点头,道:
“有道理。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差点忘了说,国公爷今日在外头喝醉了,是被长公主的人给叫回国公府里去的,说是长公主殿下有要事寻他。”
“那看来长公主殿下是知道此事了?”
桑蚕点点头,道:
“应该是。”
裴枭然道:
“那就开始行动吧,相信明日一早,国公爷的酒一醒,就能得知此事了。
我们也正好,给他一个‘惊喜’。”
裴枭然不想错过这最佳时机。
况且,既然长公主殿下已经知晓此事,相信很快,裴府上下也都能知道了。
所以,此时动手,无疑最好。
桑蚕毫无异议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空杯,站起身来,道:
“那我立即遣人去办。”
朝裴枭然行过一礼后,桑蚕又脚步匆匆的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潘嬷嬷又迈了进来,道:
“小姐,外头有人想要见您,是位叫怜儿的姑娘。”
“怜儿?”
裴枭然满脸疑惑,明显没能想起这个过于久远的名字来。
潘嬷嬷提醒道:
“是韩大将军的嫡三子,韩少爷的姨娘。”
“哦——”
一听到‘韩’这个姓氏,裴枭然瞬间什么都想了起来,不由缓缓勾起唇角,绽开了一抹别有深意的冷笑来。
她道:
“将怜儿姑娘请进来吧。”
“是。”
潘嬷嬷退了出去,很快,便将一名大腹便便的美貌少妇给请了进来。
那名少妇打扮朴素,衣料、首饰却都是上乘,行动间带着一股养尊处优久了的贵气。
裴枭然笑着起身相迎,道:
“恭喜怜儿姑娘,终于得偿所愿。”
当初怜儿为了能嫁入富贵家,摆脱穷困的命运与生活,故意打扮的楚楚可怜,当街卖身葬父。
如今见到对方这般模样,明显是已经得偿所愿了。
怜儿忙还了一礼,十分恳切道:
“还要多亏了裴小姐暗中相助,不然,怜儿怕是绝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不过……”
裴枭然请她入座,随意问道:
“不过什么?”
怜儿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了一脸复杂的表情。
那表情中有惋惜、有嫌弃,更多的,却是算计。
怜儿看了看裴枭然,又低下头去,捏紧了手中的绸帕,又抬头看了看裴枭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裴枭然笑着道:
“怜儿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这屋子里又没外人。
再说,就凭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莫非,怜儿姑娘还信不过我不成?”
“不不不,我自然是信得过裴小姐的。
只是这事儿,委实有些难以启齿啊……”
怜儿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又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终于抬起头来,道:
“裴小姐想必也听闻了我家少爷在北疆打仗时,身受重伤之事吧?”
其实实不相瞒,这事儿正是裴枭然派人去干的。
韩逸上辈子那般苛待她二姐,没要了那畜牲的命,已是她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