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看得出来,那位大殷的离王,对待枭然特别的不同。
甚至帮过她的大忙,也算得上是帮过朱雀一次大忙。
也正因此,在对方放低身段,前来请求他的帮忙时,他才答应下来。
不过,作为朱雀的国君,他自是不希望自家的栋梁之才被别人给挖去。
对方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特别提出,如果两人的亲事能成的话,他不会带裴枭然去大殷长居,会让枭然继续在朱雀驻守。
而他,在安顿好一切后,也会搬来朱雀,与裴枭然一起住。
甚至……
甚至为了枭然,他说,他可以放弃他的大殷王爷之位。
不得不说,这番话打动了赤宣帝,也让赤宣帝打消了顾虑。
然而,令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裴枭然就是裴枭然,那张能够令全天下女子折服的绝世容颜,独独没能折服的了她。
——她已有了中意之人。
既如此,多说已是无益。
——
天色阴郁,河边停靠着几艘渔船,许是天气不好,渔夫们并未出行去打渔,只窝在自己的船中休息。
忽的,从其中一艘船之中,踉踉跄跄走出了一个女子来。
那女子穿着朴素,发丝凌乱,衣衫也有些不整,露出的雪白皮肤上,还遍布着鲜明的青紫淤痕,显然是刚刚受过什么蹂躏。
自从船中出来后,她的头便深深地垂着,好似不想见人一样。
而且,也不知是怎么了,刚上岸不久,便一下子趴在了岸边,对着河中的流水,止不住的作呕起来。
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极其恶心、且难以忍耐的事一般。
却在这时,只听从她出来的那艘船里,传来了几个男人畅快的大笑声。
其中有个粗嗓门大声道:
“今儿这个娘儿们还不错,丑是丑了点儿,但浪的可带劲儿了,还便宜,下次还叫她来。”
立刻便有人笑着附和道:
“哈哈!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岸边经过的人听到此话,都不由纷纷朝着岸边的那个女子看去,各个面露鄙夷、嘲讽之色。
那女子恍若未觉,对于男人们那些下流之语似乎也早已听惯,只用双手掬起一捧河水,漱过口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柳姑娘,且慢。”
忽的,有人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那女子微微一怔,神色间颇有些恍惚。
柳姑娘、柳姑娘……
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他们叫她什么?
下贱的女支子、不知羞耻的贱丨货……
自从容貌被毁之后,甚至连青楼的老鸨,都不愿意再要她了。
如今,想要吃口饭,她必须主动送上门去,才能勉强换得几个铜板饱腹。
那些有钱的自是也不会再看得上她这张丑脸,她只能寻那些贩夫走卒、粗野村夫。
那些粗蛮的男人,又哪里可能懂得怜香惜玉?
每每,都将她折腾的生不如死。
说实话,她如今的日子,过的真真还不如一条野狗。
因此,听到有人居然愿意这样唤她,还愿意把她当作一个人来对待,让她一时还真有些怪不适应的。
畏畏缩缩的偏了偏身,朝后快速的探了一眼,又快速的收回目光,低下头去,女子有些疑惑道:
“你……你是谁?为何……为何会认得我?”
身后那女子走上前来,看着她,温柔一笑,道:
“柳姑娘不必藏着躲着,我不会嫌弃姑娘的容貌。
我叫桑蚕,早就听闻了有关柳姑娘的事,心中颇为柳姑娘抱不平,今日寻到姑娘,就是特地想要帮姑娘一把的。
不知……柳姑娘可还记得您的表哥——韩公子?”
这柳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柳雅茹。
听到对方说不会嫌弃自己的容貌,柳雅茹终于稍稍抬起了头来。
就见原本清秀柔美的一张脸,如今却只剩下半张是完好的了。
另外半张,疤痕丑陋而狰狞,宛若恶鬼。
怪不得凭借她的姿色,居然会被那群男人嫌弃‘丑’了。
柳雅茹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名叫桑蚕的女子的神色。
却见对方在看清楚她被毁去后的一张脸之后,并未有任何惊诧或嫌弃之色。
只是平静的望着她,笑容温柔,让人好感顿生。
“你……你说要帮我?你能怎么帮我?”
柳雅茹如今已是深陷泥潭,巴不得找到一块浮木,让她可以抱着上岸,重新过回那些好日子。
不过她心思险恶,总会下意识的把别人往坏处想,尽管桑蚕已经表现的足够和善,还是让她有些怀疑和警惕。
桑蚕看了一眼她被毁去的半张脸,道:
“我能帮柳姑娘恢复容颜,还能帮柳姑娘报仇。”
“你能帮我恢复容颜?!”
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话,柳雅茹几乎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如柳雅茹这般以色侍人的,更是对自己的那张脸看的极重。
因此,听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能够恢复从前的美|色,怎能不叫她喜出望外、心潮澎湃?
恢复容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以继续凭借美丨色去攀上那些富户,重新过回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再也不必吃糠咽菜。
再也不必去伺候那些恶心的穷鬼!
柳雅茹一下子抓住了桑蚕的一条胳膊,激动的语无伦次道:
“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能帮我恢复容貌?!”
她兴奋之下失了力道,两只手抓的桑蚕的胳膊生疼。
桑蚕却是面不改色,浅笑着应道:
“当然。
而且,不止如此,我还能帮你报仇,莫非,柳姑娘不恨那个曾经把你抛弃过的人吗?”
韩逸?
这个人,这个名字,柳雅茹可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若不是他违背了诺言,移情别恋,无情无义,辜负了她,还抛弃了她,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当然,如柳雅茹这般心机之人,哪怕当时小产了,也不可能会放弃的。
她知道怜儿不会让她有再踏入韩家的机会,因此,从那以后,她一直让人去打探韩逸的行踪,好在外头堵他。
她也知道,韩逸这个男人最是心软,又最是好丨色,她那时又的确身子虚弱。
只要在他面前哭一哭、装装可怜,这个男人就绝对不会忍心丢下她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