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不错,不过,龙楹国主可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哦?此话怎讲?”赤宣帝来了兴趣。
裴枭然缓缓道:
“龙楹国主痴迷武学,且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听说自他开始习武以来,能打败他的人就少之又少。
所以,于他而言,得到一位绝世的大美女,远远比不上遇到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来的更让他兴奋。”
赤宣帝有些了悟,道:
“莫不是因为你打败了他,所以他才选择了我们朱雀?”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理,道:
“不对啊,他成为了你的手下败将,不应恨你才对么?又怎么会反过来助我朱雀?”
裴枭然笑着摇摇头,道:
“陛下还是不太了解一个真正痴迷武学的人。
他打不过我,不会恨我,只会不服罢了。
枭然听说龙楹几乎常年打仗,若是输不起,龙楹国主就不会出兵了。
既然先前是他先提出要与枭然切磋,那么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接受。
之所以当时有些气恼,也不过是气枭然戏弄他,让他一个一国之君在众人面前向一个小女子下跪罢了,并不是因为输给我而恨我。”
赤宣帝反问道:
“就算不恨你,他心有不服,又为何会帮我们呢?”
裴枭然轻笑一声,道:
“就是因为不服,他才选择站在我们朱雀这一边啊!
如此一来,不就正好可以看看,我裴枭然,究竟还有多少本事么?
待了解之后,他不就可以寻出我的弱点,然后打败我,以一雪前耻么?”
赤宣帝一噎,他还真是不太了解这个龙楹国主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为了了解你,打败你,而把整个儿龙楹都搭上,值得吗?”
“对别人来说不值得,但是对龙楹国主来说,没有比打败自己的对手更值得的事情了。
为此,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看着裴枭然坚定的眼神,赤宣帝有些惊讶,问道:
“你就那么相信他没有坏心?”
裴枭然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一个习武之人的本性而已。”
此事事关重大,裴枭然知道,赤宣帝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又接着道:
“旁人不敢保证,不过此人枭然可以保证,他绝不会中途叛变的。”
虽然那龙鳞曾经得罪过她,不过那只是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已,裴枭然并不想因此而失去一位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
在朱雀的生死存亡面前,她那点儿私人恩怨,又算的了什么呢?
见裴枭然如此信誓旦旦,赤宣帝沉思片刻,道:
“好,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赤宣帝都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对方的。
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裴枭然。
是为了他与朱雀,从小勤学苦练,无数次出生入死而毫无怨言之人。
是一朵娇花,硬生生将自己磨砺成一柄利剑,为他斩尽敌首之人。
赤宣帝相信她,已经变得如同相信自己一样了。
赤宣帝可不是前世那个朱濂溪,几句谗言,一点美色,就将他迷得昏头转向,分不出东西南北、好赖亲疏了。
裴枭然从小到大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刻在了心里。
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裴枭然为了朱雀,为了朱雀的百姓,究竟付出了多少。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裴枭然究竟是不是人。
还是……当真如当初钦天监所说,是上天派来守护朱雀的神?
说白了,他并不是相信了龙楹国主没有坏心。
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的这位得力而忠诚的左膀右臂绝不会害他与朱雀而已。
见天色已晚,赤宣帝让裴枭然在宫中留宿。
两人常因商议事情而谈至深夜,裴枭然也常常宿在宫中,因此习以为常,拜别赤宣帝后便向外走去,顺便派了个手下回家去向家人报个平安。
外头明月高悬,刚走出大殿,裴枭然就看到一道人影伫立在门前的石阶下。
那人身形修长,冷傲卓然,月光浅浅的辉映在他的脸上,修眉俊目,一双墨眸似有如玉光泽在其中缓缓流转。
在看到她出现的一瞬间,那比月色更清冷的双眸如被灯火点燃般,变得温暖而柔和。
如烟美景,如画美人,如梦温柔。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绝对无法抵挡此时此刻,那只对着自己独自绽放浅笑、且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裴枭然,心内却是一丝波澜都没有。
就连小脸上的笑容,都是违心而客气。
“给大殿下请安。
大殿下是有事来找陛下的吗?
那枭然就不打扰了,告辞。”
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裴枭然不欲与此人多做纠缠,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
身后传来一声微急的轻唤。
裴枭然回身,就见在她的记忆中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人,此时正直直的望着她。
带着病态的苍白的俊颜上,竟然还有些……微微泛红?
裴枭然抬头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深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般无情无义、冷心冷清的男人,竟然也会……脸红?!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正怔愣间,就听对方接着道:
“我不是来寻父皇的,我是来等你的。
听说……你已有了中意之人?”
“啊?”
裴枭然听的一头雾水,心思却在快速的转动着,很快便想起了她曾在赤宣帝面前提过自己‘心上人’之事。
赤宣帝那般信重自己,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之后,定然是会为她撮合的。
所以,朱濂溪知道此事,并不稀奇。
而重嫁朱濂溪,是她必须要做的复仇计划之一。
其一是因为,只有朱濂溪知道上一世,裴花玉与裴淑丽姐妹俩背叛、陷害她以及裴家满门的缘由。
其二则是,只有接近自己的敌人,才能更好的……消灭他。
也不是不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去接近。
不过,她与朱濂溪这么多年的夫妻也不是白做的,深知朱濂溪此人戒心极强,哪怕是从小跟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心腹,也时常戒备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