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桑蚕姐姐回来告诉我,她并没有找到。
我以为自己是遗落在了它处,这才作罢的……
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竟是让淑丽妹妹给误会了……”
她以拳击掌,一副极为扼腕之色。
朱濂溪却露出了几分讥讽之色,道:
“她生病,你带礼物去看她,她却拿着你送的礼物,来告你的状。
此为忘恩负义。
你派人去找,她却故意将东西藏起来,不让你找到。
此为咎由自取。
所以,你就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根本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谁也怨不得。”
顿了顿,朱濂溪又道:
“真正的姐妹不是看血缘,而是看她做了什么。
哪怕当真找到了你与谁私通的证据,身为姐妹,她应该做的是包庇。
而不是迫不及待的将你卖了。”
朱濂溪轻叹了口气,十分无奈道:
“枭然,你就是太重感情了。”
裴枭然看着他。
朱濂溪还以为自己这番口苦婆心的教导,能够让裴枭然幡然醒悟。
谁知,过了一会儿,对方竟是忽然开口道:
“也许,淑丽妹妹并没有陛下想象的那么坏……”
随即又十分感伤道:
“花玉妹妹还约了我过几日一起出宫去玩呢,这下倒好,怕是玩不成了……”
朱濂溪没好气道:
“朕不是说了,让你离她们远点吗?你以为朕是在害你?”
这个家伙平日里明明精明能干的很,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愚钝的这么可怕呢?
朱濂溪险些被裴枭然的‘顽固’给气出内伤来。
这家伙,活了两辈子都没活明白,真是……
裴枭然十分不服气道:
“凭什么要我离她们远点?她们可是我的亲姐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
朱濂溪冷哼一声,道:
“亲姐妹又如何?从小一起长大又如何?
到最后,她们还不是……!”
说到一半,朱濂溪忽然警觉的停了下来。
随即掩饰似的摆摆手,道:
“朕不与你多说废话,无论如何,你必须听朕的,这是命令!”
裴枭然铿锵有力的回道:
“就不!”
“你!”
眼看着裴枭然气呼呼的转身就要走,想起那对姐妹花的恶毒以及赵氏的心机深沉,朱濂溪一下子站了起来,道:
“你给朕站住!”
裴枭然听而不闻,继续往外走。
如此嚣张,如此狂妄,如此违背圣令,天下估计也就只有裴枭然一人敢了。
朱濂溪咬咬牙,又吼道:
“朕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裴枭然眸色一动,假装十分不情愿的停了下来,回头不耐烦道:
“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朱濂溪被她气笑。
随即又缓和了口气,道:
“那你可知道,你的好姐妹,曾经……都对你做过什么吗?”
“什么?”
裴枭然露出困惑的神色。
朱濂溪冲她招招手,道:
“回来,朕与你细说。”
裴枭然眯起眼睛,充满怀疑道:
“陛下……该不会是想要骗我吧?以此来破坏我们的姐妹之情?”
朱濂溪:
“……”
朱濂溪也不跟她多言语了,直接走了过来,生拉硬拽的将她拖了回去。
一旁的沈廉见状,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帝后二人打情骂俏,他可不想留在这里当壁画。
待终于将裴枭然按在椅子上坐好之后,朱濂溪才在她的对面坐下。
但是,看了她良久,却不知从何说起。
裴枭然一开始还很有耐心的等他开口,但等了许久,发现他还是不说话之后,终于忍不住的一拍桌子,道:
“陛下,您到底想说什么呀?莫不是在耍着枭然玩吗?”
看着裴枭然那张因不耐烦而微微皱起的像只小包子似的脸,朱濂溪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画面一转,眼前的那张脸忽然变得扭曲起来,两只圆圆的眼睛也充满痛苦的紧闭着……
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凌乱的长发,布满血污的衣衫……
朱濂溪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俊美的脸上。
他知道,有些事,是非说不可了。
因为赵氏与裴花玉不死,他的噩梦,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可是说了的话……
不就让枭然知道了,曾经的自己,也是害死过她的人之一?
万一因此她变得疏远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他是绝对不想失去裴枭然的……
不,不是不想,是不能!
朱濂溪又开始变得犹疑起来。
裴枭然将他的纠结看在眼里,十分善解人意的道:
“陛下,有什么话您就说罢。
咱们是夫妻,本就应该坦诚相待的。
枭然从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难道,您想瞒着枭然吗?
若是害怕说出的事会惹枭然不开心……
那就请陛下放心,无论陛下说的是什么,枭然保证,都不会生陛下的气的!”
裴枭然竖起三指,一脸认真。
看着她明澈如水、里面盈满了自己倒影的眸子。
朱濂溪的顾虑,一下子便变淡了许多。
其实……就算说出来之后,她恨自己,又如何呢?
只要她好好的活着,自己就总能用自己的真情与真心,再次让她喜欢上自己的。
朱濂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茶水微凉,更显苦涩。
他缓缓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有的人,是会保有前世的记忆的……”
朱濂溪一一将前世发生的事说给裴枭然听。
说了他如何糊涂,听信了裴花玉姐妹俩编织的证据与谎言。
说他如何残忍,竟将自己的发妻送入法场。
说他如何自作自受,最终死于一处无人知晓的山野荒村,既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无人再为他收尸……
他说了约莫一个时辰,却只字未提裴枭然的家人,也同样是他下令杀害的。
他深知裴枭然的哥哥嫂嫂以及侄子们对她的重要性。
更知道,一旦他说了,那么,无论裴枭然有多爱他,都不会原谅他的。
然而,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皇帝陛下,却唯独不知道——
其实,他不说的那些事,裴枭然也早就已经知道了。
听着他避重就轻的讲述,裴枭然的心中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敢做不敢当,真是愧对了‘男人’二字。
心里对这个人瞧之不起。
不过面上,裴枭然还是装作认真聆听的模样,直到对方说完最后一个字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