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变得湿滑而泥泞,马蹄不住的打着滑,马车也行的东倒西歪。
不得已,裴枭然只得让众人停了下来,原地扎营休息。
车上粮食富足,倒是不怕被困于此。
只是,眼看着京城近在咫尺,却偏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困住,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心焦。
“要不,咱们走着过去吧?反正,也没有多远了。
待进了城之后,再重新买了车马,继续行进,如何?
至于这些东西,等天晴之后,再回来取,也就是了。”
有手下向裴枭然如此提议。
裴枭然自然也很想快些进京。
因为越快见到赤宣帝,就意味着他们越安全。
而且,与朱濂溪斗智斗勇了这么多日子,她也感到心神俱疲,很想尽快结束这趟路程。
可是……
抬头看看这茫茫天色,与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鹅毛大雪,裴枭然又犹豫了起来。
不走,他们尚且还有地方取暖歇息。
可是一旦开始走,万一雪下的太大,他们怕是连取暖的地方都没有。
严重些的,说不定会活活冻死在这无边大雪之中。
“且再等等吧,看看雪势如何。
若继续下,便暂时不急着赶路,若是不下了,便照你说的,走着进京。”
那手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裴枭然一摆手给挥退了下去。
如今虽是最后关头。
可是凡事,越到最后,就越是应该更加谨慎。
如此,才不会枉费之前所花费的万千功夫。
众人便在此地暂住了下来。
不出裴枭然所料,雪果然越下越大。
第二天起床一看,已经没过了人的足踝,快至小腿处了。
这下是彻底走不了了,裴枭然便干脆派人去附近砍些枯枝断木回来,以生火取暖及做饭烧水之类。
巧的是,不止是他们这一行人被困于此,附近也有其他的马车被大雪困住,动弹不得,便有人走过来,想讨些粮食充饥。
裴枭然毫不吝啬,谁来讨都给予一些。
如此过了三四天,眼见着粮食渐少,裴枭然便带着手下去附近打猎。
冬天猎物很少,大多数动物都窝在自己的巢穴中睡眠休憩,很难觅到。
但这却难不倒眼力与耳力都比常人格外灵敏的裴枭然。
她不止每次都能带回很多猎物,还用狐狸皮给自家的寒蝉姐姐做了一副皮手筒。
附近的动物很快便知晓自己的家附近来了一个煞星,纷纷开始逃窜。
甚至,远远的,闻到自裴枭然身上传来的气味,便吓得惊慌而逃,连老窝都不要了。
裴枭然也发现附近的猎物越来越少。
可是这雪下下停停,化了的雪重新结冰,倒使得路面更加湿滑难走了。
不得已,她只能去稍远的地方,继续以捕猎为食。
不过好在,附近的马车里大多数已经没有人了。
很多人向裴枭然讨到粮食以后,便带着粮食,趁着短暂的不下雪的空当,重新朝着京城的方向步行返回了。
没了来讨要的人,裴枭然也就不必再打那么多的猎物了。
不过她此次行事极为谨慎,打算等天放晴一些、路面好走一些的时候再重新上路。
好不容易在枯草从中寻到了一只落单的野猪,裴枭然悄然吊尾跟踪其后,打算来个一击毙命。
奈何野猪不比家猪,不仅体格精健,还奸诈狡猾的很,察觉到危险之后,便撒开四蹄一路狂奔起来。
雪地难行,但动物的脚跟人不一样,并不受多大影响,导致向来不落人后的裴枭然竟是落了猪后,追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追上那只狡猾又诱人的野猪。
“可恶!”
裴枭然的好胜心被勾了起来。
可惜为了捕杀猎物,她袖中的小箭都被用光了,小箭落入雪地中,再寻不见。
若是还有小箭,那野猪必然不可能有机会如此‘嚣张’。
裴枭然左右望望,很快便寻到了一块足有两三个巴掌大的石头,准备给那野猪来一个‘远程攻击’。
瞄准之后刚想将石块扔出,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隐隐约约的遥遥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刺耳的兵刃交接声响了起来,又被冬日的狂风吹散。
裴枭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她猛地回头,这才发现,由于方才一直专心的追逐野猪,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离开营地很远了……
不好!
裴枭然瞬间白了脸色,转身就朝着营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路上被冰滑了好几跤,浑身都在麻麻的疼着。
可她却好似浑然未觉一般,继续风一般的朝前跑去。
而就在裴枭然离开后不久,一道修长挺立的身影,自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后,缓缓地踱了出来。
他微眯双眼,看着裴枭然离去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中,有终于完成任务的放松,也有一丝丝,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无奈。
“皇后娘娘,若是哪一日您得知了真相,还望您莫要怪我……”
男子喃喃低语,声音如枯叶般,眨眼便被狂风卷的无影无踪了。
不得不说裴枭然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遇到的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
她的警觉性比动物还要灵敏,对于危险的感知,往往要先于危险的到来。
而且心细如发,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但凡有一点不对,也会细细检查,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这样的谨慎小心、明察秋毫之下,想要得逞,已是绝无可能的事了。
至于强攻……
曾经叱咤战场的大将军,会怕你强攻?
多派些人以多欺少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太上皇还没死呢!如此大的动静,他老人家会不知道吗?
而且,敢派这么多人去刺杀堂堂一位王爷,此人的身份,也必然会暴露无遗。
到时候,就算太上皇不知那串佛珠的真相,也不会容忍一个杀害手足之人的。
所以,人多肯定不行。
人少……又打不过对方。
因此,强攻什么的,也就只能想想了。
不过,能够做朱濂溪极为器重的手下,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