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红伟还是有些担心，说道：“可是咱们这么不给他面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用担心，咱们跟华昌不一样。他们是国企，咱们说是集体企业，也可以说是股份制企业。某一个人没办法影响企业的决策，这么大金额的拆借，需要董事会开会讨论。到时候说董事会开会没有通过就行，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交代。”


    “可是……”


    赵舒城说道：“红伟，你现在大小也是一个股份制公司的老总，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轻易被人影响，更不能做出有损公司的事情来。”


    “那我就跟张大鹏回个话？”


    赵舒城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不要直接拒绝，就说董事会拒绝不明确的财务拆借，但是可以用市场经济手段帮助对方。有收购或者贷款帮扶两种方式，收购就是企业连同债务一起接手，但是后期具体怎么运营，小雷家自己处理。要是他们贷款的话，利息跟银行一样，而且约定还款期限，逾期不还的话，可以走法律程序，甚至直接用对方企业的资产抵债，政府要出面做保，如果资不抵债，需要政府帮忙偿还债务。”


    “好，我知道了！”


    雷士根在一边就听着赵舒城跟对方的谈话，等赵舒城挂断电话之后，担心的说道：“东宝，你们这样做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一切都按照市场经济来做，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不是担心借钱的问题，我是担心那些企业真的拿不出钱来，难道咱们要收购那些资不抵债的企业？这些企业既然一直都没有运作起来，就算是咱们收购过来，也会是很大的包袱，反而会拖垮咱们，值得吗？”


    赵舒城笑着说道：“他们做不起来，并不代表我们也做不起来。在国内做不起来，不代表在国外也做不起来。只要企业有规章制度，所有人都努力工作，咱们国内的产品在国际上还是有很大的竞争力的。”


    “你有信心就好。”


    事情解决了之后，赵舒城就跟宋运萍踏上了返回金州的路，两个人各自忙碌着，赵舒城在处理钢铁厂以及小雷家汇报的一些工作，而宋运萍除了照顾家里，就是忙着方便面厂的事情。


    正当赵舒城准备在金州常驻一段时间的时候，史红伟再次联系赵舒城，说了张大鹏希望能跟赵舒城当面谈谈，希望赵舒城能够再次莅临海市。


    赵舒城犹豫了一会之后，答应去海市跟张大鹏见一面。


    宋运萍听到赵舒城要再去海州，顿时有些不开心。


    赵舒城赶紧说道：“我这次去是因为张大鹏的邀请，谈完了事情，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我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我算是发现了，自从小雷家走出晋陵县之后，你经常天南海北的跑，我们很久才能见一面，说不定哪天你就忘记我们娘俩了。”


    赵舒城笑着搂着宋运萍说道：“你胡说什么呢。你们可是我的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呢？要是你舍不得我，大不了跟我一起去海市好了。”


    “你说的轻松，我走了，孩子怎么办？他可是正要上小学，难道要跟着我们到处跑，没有一个稳定的学校吗？”


    “当然不是，咱们主要还是在金州，其他城市也就是偶尔落脚，所以完全可以雇个保姆照顾他，咱们经常回来陪他就好了。”


    “那还是算了，与其这样子，我还不如把他送回村子里，让你妈照顾呢。行了，我也就是这样一说，你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宋运萍也知道赵舒城不光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小雷家的领路人，注定不可能只是陪在自己身边，所以痛快地给赵舒城放行了。


    赵舒城来到海市之后，跟张大鹏约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两个人就约在雷霆广场的顶楼见面。


    张大鹏跟赵舒城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雷总，你可是咱们全国知名的改革先行者，企业家，你看海市在公平跟效益上还应该做点什么呢？”


    赵舒城听到后笑了，说道：“张市，您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我可是没做过市长，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谈。我也只能从企业的角度出发，来谈谈我自己的看法吧。”


    “就是让你从企业的角度出发，怎么才能让海市的企业更好的发展，让海市更加繁荣。”


    赵舒城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现在我们国家已经定下来，未来就是走我们特色的市场经济，那么很多事情就要企业自己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来发展、经营。”


    “以前的企业遇到困难，就会找政府哭诉，政府就会想办法给解决问题，让他们没有了主动进去，养成了凡事依靠政府的习惯，反而没有面对市场竞争的能力。所以在民营企业发展起来跟他们竞争的时候，因为应变能力不足，他们反而不知道怎么做生意了。”


    张大鹏听到后脸上有些不好看，说道：“难道就没有一点优点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他们想要摆脱困境，不能完全指靠其他人的帮助，反而应该先想办法自救。我说的可能有些难听，但是忠言逆耳啊。”


    张大鹏笑着说道：“那好啊，我正好想要听听。”


    赵舒城说道：“张市，那是一片烂尾楼吧？”说罢指着一片看上去是草原的地方。


    张大鹏点点头，说道：“是啊，海市像是这样的烂尾楼，有一百多处。也幸亏你们小雷家收购了不少工程，正在陆续动工啊。”


    赵舒城说道：“其实那片楼应该是华昌国际商贸大厦，开发商是华昌工贸集团公司，挂着国营招牌，它建成以后应该是八十八层，是本市最高的建筑，甚至是全国全亚洲最高的大楼，可是目前却建不下去了。”


    张大鹏也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资金有障碍。”


    赵舒城笑着说道：“不光是资金问题，银行里面有几万亿的存款，外汇储备也有上千亿的美金，但是银行却不敢给华昌这样的企业。”


    张大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道：“这主要是华昌现在企业遭遇一些困境，等问题度过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赵舒城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仅仅是华昌内部的问题，还有外部的一些因素。其实小雷家自己也有很多资金，但是我们也不敢轻易投入这样的大楼建设中，因为我们不光是要考虑成本问题，还要考虑未来的收益问题。”


    “华昌却跟我们不一样，以前的华昌是国企，所以很多工程建筑都是政策性任务，就比如说这个最高大楼，难道仅仅是是华昌企业自己的目标，其中没有你们的期望吗？”


    张大鹏的脸色更难看了，说道：“雷总，你这话有些言重了。”


    赵舒城说道：“张市，其实有些话说开了更好，要不然海市的发展会遇到更多的问题。”


    说着赵舒城看着远处的大楼，说道：“其实对于这样的地标建筑，不应该仅仅是企业自己的责任，也更应该是市里规划建筑才行。但是华昌很不幸，遇到了房产泡沫，信贷政策收紧，一下子没有了资金支持，所以只能成为烂尾楼。”


    “其实如果华昌真的全部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则运营，也不一定不能度过这次的难关，华昌借给政府很多钱来开发工程，比如说远处的那座大桥，以及那边的公路，堤坝、码头等等。政府一共花了华昌四五亿的钱，但是却一分都没有还给华昌。如果这笔钱还上了，那么华昌就基本上没有债务，可以轻装前行。”


    “当然我这里不是为了催促政府还债，而是从经济方面给出华昌摆脱困境的办法。如果政府拿不出这笔钱，是不是可以用这笔钱抵消华昌的一部分税收，毕竟这政府项目也是用税收来支付，咱们只不过是预支税收而已。这样华昌的压力也会小很多，甚至也不会背上欠税大户的名声，从而影响在银行借贷的资信。”


    张大鹏顿时陷入了沉默，赵舒城说的办法，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毕竟在他的想法中，华昌的钱就等于是政府的钱，所以随便怎么用都没问题。但是让政府帮着华昌还钱，这就说不通，所以谁也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


    赵舒城继续说道：“海市的烂尾楼很多，但是我也不敢继续给这些人投资，但是我却敢于收购。并不是说这些国企的性质没办法运营，而是我不相信这些企业管理者的能力。”


    “小雷家有自己的运营方式，而且现在社会上三角债问题频发，甚至企业管理不透明，万一对方挪用资金去做别的事情，对于小雷家都是很大的挑战。但是自己公司的项目，我们有着明确的规章制度，甚至是财务制度，不会出现大笔资金去向不明的问题，也不会轻易被人骗走大额资金。”


    张大鹏说道：“你这还是说华昌的问题吧？”


    赵舒城点点头，说道：“不错，还是华昌的问题。华昌去年，不对应该是前年的时候，一点五亿的资金被人骗了。当时我就在跟付总聊天，他就接到了电话，匆匆离去。”


    “其实这笔钱是不是真的被骗了，还是内外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在我心里是存疑的。毕竟如果一个正轨的公司，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会打款。就比如我们小雷家，在打款之前，会计跟出纳会进行审核，甚至是上报到我这里进行审批。而在打款之前，我们会对于这个项目进行审核，总经理会进行实地考察项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领导班子开会讨论之后，才会定下来，签订合同之后，再安排打款的事情。”


    “但是华昌这次的情况，却仅仅是张副总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资金的去向，后来也仅仅是批评教育，每月扣发工资完事了。”


    说着赵舒城看着张大鹏，说道：‘张市，你知道张副总的月工资才多少吗？就算是他月工资十万，也需要一千五百个月，也就是125年才能还完。这难道不是变向的给对方提供一个长期饭碗，而且是永不失效的铁饭碗吗？’


    张大鹏问道：“那如果是你们小雷家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处理？”


    “我们会给对方停职，甚至调查其中有没有内外勾结的情况，就算是排除了这个可能，对方也不适合继续担任高层管理岗位，要么被开除，要么就只能在公司当一个普通员工，再也没有升迁机会。”


    赵舒城说着叹了口气，说道：“付春搞企业是把好手，但是管理方面确实是存在很多的问题。我听说这个张副总前段时间还因为女票女昌的问题被抓过，甚至还涉嫌一起凶杀案，但是付总却还继续让对方担任重要岗位。对于这样的员工，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更不可能管的住自己的手，自己的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调离重要岗位，避免给企业造成更大的损失。”


    张大鹏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这样轻率的处置高层，不会给企业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赵舒城说道：“并不会，一个管理层对于企业来说，不应该重要到离开他就不行，要不然这个企业就不是一个完善的企业，反而是一帮散兵游勇。只有严格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来运营，企业才能更好的发展。毕竟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少了一个张总，华昌那么大的公司，底层员工多少人盼着出头，说不定还能激活华昌内部竞争，从而让华昌更有活力。”


    听到赵舒城这样说，张大鹏点点头，说道：‘所以说来说起，还是企业管理的问题。可是一个政策的出台，一个机构的改革，谈何容易啊。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千丝万缕的情节。’


    赵舒城笑着说道：“这要看你们舍不舍得壮士断腕，从而让企业焕发新的生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