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向导的精神体。”波利亚道。


    尼克斯听到他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他看了看波利亚的神色，没再多问，随口道：“原来是这样，确实很强。”


    波利亚走到他身边，站在房间边缘往下看去，浓稠的黑暗正在随着霍凛的消失崩塌。


    “俞夏已经被霍凛拖进深层记忆了，或者是梦境。”


    尼克斯：“到底是什么？”


    “是记忆也是梦境。”波利亚道：“应该说，是由他的记忆创造的梦境，在那里面，俞夏和他或许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记忆。”


    尼克斯望着黑漆漆的洞口，问道：“那该怎么救他们出来？”


    波利亚对着洞口抬了抬下巴。


    尼克斯刚探头看去，波利亚就一脚踹向他屁股，“下去救。”


    被他踹下去的尼克斯在自由落体的五秒内，骂了一连串脏话。


    *


    瓦伦星，比尔斯市。


    刚进入秋季的比尔斯市，气温一夜之间就骤降下来。


    作为东部荒原一个产能中等的工业城市，比尔斯市和瓦伦星上其他城市的环境气候都大差不差。


    毕竟瓦伦星只是一个d级宜居星球，再低一级就无法居住了，只能作为能源开采，或是垃圾回收星球了。


    早上六点，比尔斯市上早班的工人们就开始和晚班工人交接工作，晚班工人从各个工厂鱼贯而出出来，大都暮气沉沉一脸困倦。


    早班工人稍微精神些许，但也是差不多的困倦神情。


    交接工作的工人们，形成两道反方向的寂静洪流，在这钢铁城市无声的流动着。


    灰蒙蒙的街道被工人们或蓝或橙的工服点缀出些许亮色来，但却僵硬的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没有一丝生气。


    天空正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永远都无法清理干净的黑灰街道下雨就显得更脏了。


    人群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撑着一把透明雨伞随着一队早班工人往某个工厂走去。


    小女孩有着一头鲜艳的粉色长发，一双圆润的大眼睛是瓦伦星人没有的湛蓝颜色。


    小女孩的出现，给死气沉沉的人群注入一缕鲜活的生命力。


    周围工人见到她脸上露出笑容来，也会和她打打招呼。


    “小夏夏，又来接哥哥？”


    俞夏对他们笑着点头。


    工厂距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工厂门口，俞夏也进不去，就蹲在门口等着。


    大约等了五六分钟，一双沾着黑色机油的长靴停在她面前。


    俞夏从伞里探出脑袋抬头看去，穿着工装的俊朗少年正垂头朝她看来。


    俞夏开心的站起身来朝他扑去。


    霍凛往后一退，伸手抵住她，“我身上全都是机油，不要抱，会弄脏你。”


    他刚说完，另一个少年从俞夏身后将她抱起，“夏夏，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和你说不要来接我们吗？我们还想着能在你醒来之前回去。”


    俞夏转头看去，立即抱住少年的脖子。


    “你们.....不在.....我睡不好。”俞夏瘪了瘪嘴，和他们打了几个手语，“会做噩梦。”


    她说完，两个少年眼中立即露出愧疚神色。


    “就这一次。”霍凛揉揉她的小脑袋，“我们俩以后都会交班，不会扔你一个人在家。”


    “嗯！”俞夏用力点头。


    尼克斯笑着贴贴她的额头后将她放下，“走，带你吃早餐去！”


    见到俞夏，二人工作了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分别拉住她的手去到马路对面的早餐店。


    早餐店里面已经被坐满了，他们只能在外面找了张桌子。


    尼克斯找了张空桌子拉着俞夏坐下，霍凛去店里点单。


    “今天已经降温了，出来要穿的暖和一点。”尼克斯将俞夏抱坐在怀里，握住俞夏冰凉的小手给她捂热。


    俞夏仰头看了看他，“......暖。”


    “哪里暖和了，你的手冰凉冰凉的。”尼克斯和她在一起久了，就是她不说话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想要说什么。


    霍凛很快就端来了早餐，两大盘肉包子和一瓶牛奶一碗粥。


    这里面，粥和牛奶是最贵的，反倒是肉包子便宜。


    瓦伦星环境太差，蔬菜水果奶制品等都十分昂贵。


    平时这些蔬果霍凛和尼克斯都不怎么吃，只给俞夏买。


    看到早餐来了，俞夏抽了抽手，想要吃早餐。


    霍凛拿起一个包子递到她唇边，“吃吧。”


    俞夏乐得他喂自己，张嘴咬下。


    “我呢？”尼克斯帮俞夏暖手空不出手来，张嘴，“给我拿一个。”


    霍凛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只喂着俞夏。


    俞夏把手从尼克斯的手中抽出，拿起一个包子递到他嘴边。


    尼克斯一口吃下，“还是夏夏对我好。”


    俞夏看他又要帮自己暖手，跑到他身后，把手放进他脖子，笑眼弯弯的看他：“暖。”


    尼克斯笑道：“我一身的臭汗。”


    俞夏把脑袋贴在他背上，并不嫌弃。


    霍凛又把她捞到身前来，搅拌了下热粥，吹冷后放到她面前，“快吃，吃完我们回家，外面太冷了。”


    三人在寒风中吃完了一顿早餐，不紧不慢的往家中赶去。


    路过糖果店的时候，尼克斯进到店内给俞夏买了一罐自选糖果。


    每种口味和颜色都给她买了个遍。


    俞夏在霍凛背上开心拧开糖果盖子，拿出一个往霍凛嘴里塞去，又塞给尼克斯一个。


    “我买的。”尼克斯嚼着糖果道：“你不先给我。”


    俞夏只好又给了一个给尼克斯。


    霍凛：“我的钱。”


    俞夏又喂了他一个。


    尼克斯：“我今天是帮你补班！”


    俞夏又塞给他一个。


    霍凛冷笑：“我帮你补了多少次了？”


    俞夏看着手里的糖果叹气，不管他们了，自己吃。


    二人看着俞夏叹气的小模样，都笑了笑，不再争执。


    雨越下越大，冷风裹着机油和某种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俞夏被冷的缩了缩脖子，将鼻子埋在霍凛的背上。


    这个城市的味道，她闻了这么久还是闻不惯，就好像昨天才闻到的一样。


    霍凛背着她穿过一条十字街道，进到一条小巷，往密集杂乱的居住区走去。


    一道身影隔着人群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们三人，等他们没入巷子，才迈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