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


    位于云南西部，和西藏接壤，地处偏僻，一直以来，“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是山村的基本写照，风景虽好。


    但是没有水电。


    这对张澜一个出身在大城市的女孩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开始的时候，张澜也坚持不下去，村子里只有70户人家不到，大部分孩子都是留守儿童，但是当张澜打退堂鼓的时候，第二天村长，很多家长带着家里为数不多的特产，以及七八个穿着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衣服站在门口，以一种热情，期盼，充满希望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留下来了，并且在村长，王丽，阿爹，七八个学生的拥簇下来到了雨村小学。


    学校很简单。


    说简单，其实应该是说破，在距雨村上面一公里的位置，一个简单的围墙，里面有三间瓦房，三间都是教室，是的，三间都是教室，没有办公室。


    并且只有张澜一个老师。


    张澜来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想的只是她来教书就好，但是真的到这里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学只有她一个人，那么一到六年级的课程怎么办呢？


    毕竟来上课的学生年纪不一样大，课程也不能统一，有人上过学，有人没上过学，她就算再厉害，也是分身乏术。


    并且教室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张破旧的桌椅，一张黑板，再多的就没了，而且教室窗户是没有玻璃的，大山里湿气重。


    早晚温差大。


    回到王丽的家里，张澜一个人坐在一个山石上，看着远处茂密深林再次打起了退堂鼓，自己真的可以吗？自己真的坚持的下去吗？


    张澜看着远处。


    高中生王丽在看着张澜。


    张澜回过头来，注意到王丽在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张澜说不上来，但是她被王丽的眼神震撼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张澜问王丽在想什么。


    王丽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走。


    张澜问，为什么会认为我会走？


    王丽抱着膝盖说，我们村里太苦了，不通水电，不通路，没有商店，没有信号，每一个人都不会留下来的，而且姐姐你还是城市里面的人，其实阿爹跟我说你会走的时候，我嘴里说着不信，其实心里已经信了的。


    张澜突然笑了起来，问王丽，你知道什么是奇迹吗？


    高中生王丽疑惑的问，什么是奇迹？


    张澜笑着站了起来，看着远方的大山，树木，瀑布，一切都是那么的美，接着语气释然的对王丽笑着说道，奇迹啊，奇迹就是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它偏偏发生了，放心吧，我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走。


    当时王丽激动的泣不成声，不停地对张澜保证，以后赚钱，一定全部给张澜。


    张澜笑笑。


    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在意王丽的钱呢？


    就这样，张澜经过一天的思考，决定留在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大山里给山里的学生上课，给他们人生多一个选择的机会。


    至于小学只有她一个老师不要紧，她按照年龄，按照受教育水平进行分班，然后按照分别上课，只是说这样她会想闲的有点忙。


    当然了，也有好处。


    那就是这样也会显得特别充实。


    刚开始两天，前来学校报名的学生并不多，只有8个人，之所以只有8个人，倒不是说村里只有8个留守儿童，而是因为村里的人都不相信这个来自城市的女孩能够坚持下来。


    既然坚持不下来，那索性就不送过去上学，省的来回折腾，还浪费钱。


    是的。


    钱也是一个问题。


    雨村是一个近乎和外界断绝联系的村子，所以留守村民都没什么钱，当然了，张澜也不在意他们的钱，在见到只有8个学生报名，张澜便又开始上门游说村里的人带着小孩来报名，在张澜看来，人的出生可能会有不公平，但是起码在学习，在高考面前，大家都是公平的。


    也是因为如此，开学从9月1号拖到了9月5号才开学，学生也从最开始的8名到了后来的15名学生，也是经过家访，张澜才清楚的认知到这个村子是多么的穷。


    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张澜心里略微有一些不舒服。


    7号这天。


    中秋节。


    张澜决定去县里买点东西回来，刚好王丽县里高中6号放假，也回来了，便帮着张澜在村里找了一个骡子拉的平车，一起去县里。


    张澜置办了一些自己欢喜衣服，以及粮食和一些菜，还有一些慰问品，回村里。


    张澜的本意是想给一些家庭困难的送点东西的，但是她心想，这件事情得通过村长，毕竟村长对村子里的情况最为熟悉。


    于是张澜就找到村长，让村长带着她去七八户比较困难的家庭，送一点粮食，衣服什么的过去，开始的时候，张澜是很开心的。


    但是回来之后，王丽告诉张澜，村长带她去的几户人家，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亲戚，村子里面比那几家穷的有的是。


    也是这一次，让张澜认识到了人性有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


    当然了，路是自己选的，得坚持下去。


    张澜在中秋和礼拜天过去之后，继续上课，她从广州过来是带了一些钱过来的，每逢星期天，她基本上都会去县里面购买一些吃的回来，比如猪肉之类的，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


    在到9月20号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让张澜有点想放弃了，那就是村子里面几个村民，包括村长在内，见她会给孩子们吃一些比较好的菜，便时不时的在她耳边说，其实给孩子们吃这么好的菜都浪费了，你要是真有能力的话，不妨把学校修缮一下。


    比如说教室的玻璃都装一下。


    再把学校的桌椅都换上。


    话里话外透着，村子里面穷，村子里面的村民有心无力，只能靠你这样的好心人来帮助我们修缮学校了，并且言辞灼灼的说道，以后这学校修好也是你的，没人抢得走。


    这是张澜第二次认知到，人性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


    有时候张澜也会问自己，自己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支教真的值得吗？自己能得到什么？得到的是情感绑架吗？而自己跟家里通电话，还得走七八个小时的路去镇上才能打电话。


    真的值得吗？


    张澜不止一遍的问自己，但是看到孩子们充满憧憬的脸，张澜又犹豫了，而让她坚定下来的原因，是一次她和这些孩子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