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馨的动作很快。


    在第三天，王馨就通过她父亲的关系推荐了一个人给叶枫，名字叫名字叫胡永军，43岁，在检察院部门干了足足20年，到了今天也不过副科的级别。


    而且是在去年2005年刚刚提副科没多久。


    原因很简单，检察院是很考验做人的部门，公检法，公安口，检察院，法院，三个部门，检察院是经常被各方面关系找上门的部门，用王馨的说法，胡永军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与其说是不知变通，倒不如说是茅坑里的一块石头，又臭又硬，有人关系找到他那，请他帮忙，一概回绝，秉公处理，也是因为如此，胡永军被按在了冷板凳上按了十几年。


    直到去年，被提了副科。


    然而，胡永军却在提副科的第二天向上面提出了辞职，拿着攒了20年的积蓄投了饭店，结果一年之间血本无归。


    胡永军是王院长最早的一批学生之一，虽说十几年来在单位混的不怎么样，但是对王守礼这个老师倒也尊敬有加，时常来往，王馨打电话给王守礼，王守礼第一时间想到了胡永军，在他看来，不惧强权，性格刚硬的胡永军刚好和澜山公司要成立的监察部不谋而合。


    叶枫亲自在办公室接见了胡永军。


    在事先的时候，叶枫就听王馨说过胡永军今年只有43岁，可是见到人的时候，叶枫却觉得他有50岁出头，头发灰白了大半。


    胡永军原本在会议室里一直等着澜山公司董事长来见他，但是在见到叶枫的时候还是怔了一下，出乎预料的年轻。


    接着胡永军拿出已经拆开，但是满的软盒中华，抽出一根，对叶枫态度有些恭维的说道：“叶总，你好，我是胡永军。”


    叶枫接过烟，没抽，坐了下来，看他：“你似乎和传闻中有点不一样。”


    胡永军一怔，揣测道：“我不明白叶总您的意思。”


    叶枫敲打着手中的烟，看着胡永军说道：“王馨跟我说你是一个坚持己见，很有原则性，最后才被部门领导排挤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胡永军明白了叶枫的意思。


    继而苦笑。


    “人哪能一直不变呢？”


    胡永军对叶枫有些落寞的说着，他在检察院十几年的时间，自问兢兢业业，可是曾经的同事，包括很多新来的新人都上去了，只有他一直在坐冷板凳，他一直在忍，就是想看看上面想让他坐冷板凳坐到什么时候，这一坐就是十几年的时间。


    直到去年，他才被提上副科长的位置，然后他也提出了辞职。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口郁郁之气堵在心里，能够让他们等上甚至十年的时间来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是这个头，胡永军等到了，也离职了。


    可是很显然，在体制里面待了十几年的他并不适合做生意，20年的积蓄被他一下子全败了，正当万念俱灰的时候，恰逢导师王守礼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澜山公司需要一个在检察院做过的人来监察部。


    于是胡永军查了一下澜山公司是什么样的公司，查完之后，胡永军便一大早买了一包软中华，然后过来了，按照他以前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特意去买这么好的烟去讨好谁的。


    可是他现在需要这份工作。


    也正像他对叶枫说的那样，人哪能有一直不变的呢，他坚持了十几年，保持了十几年的傲气，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一下子土崩瓦解。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彻底压垮中年男人的脊椎，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钱，家里闹离婚，儿子要结婚，以前的继续也败了。


    现在的胡永军急需要钱。


    叶枫看着他，不急不慢的说道：“可是你之前一直没有变，现在变了，是不是有点迟，有点可惜了？”


    “也许吧。”


    胡永军抬起头，神色复杂的说道：“我也无数次私底下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当初我没那么坚持，没那么执拗，或者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要来找我帮忙，无关紧要的情况下，我能帮就帮一下，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但是可惜没有如果。”


    叶枫点头：“嗯，是的，不过人生没有后悔药。”


    “是的，没有后悔药。”


    胡永军有些落寞的说道，这一刻，他的腰杆看起来好像也有些佝偻起来，说道：“其实那些事情，我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说有时候我就是过不了那道坎，也破坏不了心里原则，就好像一个无形的牢笼一样将我困住了。”


    叶枫抬头问道：“现在你能打破原则了？比如说，我要你为我打破原则，或者昧着良心为我做事，你能吗？”


    胡永军迟疑了一下：“可能不行。”


    叶枫再次问道：“真不行？”


    胡永军看着叶枫，心里非常想说“行”这个字，但是话到嘴边，胡永军站起来叹了口气：“叶总，我可能还是不行，我看我这辈子注定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了。”


    “耽误叶总时间了，我先回去了。”


    胡永军意志消沉的说了一句，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肯定是面试不行了，也痛恨自己，老板在问自己能不能为他打破原则的时候，自己明明说可以，为什么要说不可以呢？


    只是说一句违心的话，有那么难吗？


    胡永军自责的紧握住了手，指甲掐进肉里也不知觉。


    不过胡永军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在办公桌后坐着的年轻人却站起来，笑着对他伸出手：“我代表澜山公司欢迎你的加入。”


    胡永军疑惑的看着叶枫。


    叶枫解释说道：“我公司要成立的监察部和监察院的功能差不多，不过我这里不需要应付人际关系，监察部是独立的部门，属于我和王馨的直辖部门，需要的正是你这样很有原则的人。”


    “谢谢，谢谢叶总。”


    胡永军用力的握着叶枫的手，不停感谢，心里百感交集。


    ……


    叶枫在胡永军离开之后，就来到了王馨的办公室，王馨问叶枫面试的怎么样了，叶枫坐下来，脑海里是胡永军灰白头发和脊背有些佝偻的模样。


    接着说道：“他要被生活压垮了。”


    “也不能这么说。”


    王馨对胡永军比叶枫要熟悉一点，她摇了摇头，对叶枫说道：“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的。”


    叶枫好奇：“怎么说？”


    “怎么说你就别问了，总之他现在很合适公司的岗位就对了。”


    王馨笑了笑，关于胡永军的事迹，她也听自己父亲说过，除了有原则之外，更多的是说话直，不顾及他人感受，经常在单位里面不知不觉得罪其他人，逢年过节到他这里来，更多的也是在抱怨，不然20年下来，熬资历也应该熬到正科的位置上去了，现在到公司监察部也好，刚好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