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诡异的邪眼横亘于战场之中，无形的能量波动徐徐荡开，与舰队的护盾狠狠相撞。
“嗡！”
仅仅数秒之内，舰队的护盾系统便已经显示达到了负荷极限，摇摇欲坠的防线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唳！”
刺耳的嗡鸣即刻响遍了全体舰员的脑海，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眩晕与反胃感占据了脑海。
“警告，精神护盾已失效，警告，精神护盾已……存在严重精神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舰载智能的警报声也相继化为了一堆乱码，湮没在了孽物刺耳的干扰中。
见攻击奏效，邪眼之上的红芒更盛，数息之间，一座梦魇领域悄然覆盖在了战场之上，将整座舰队都吞噬了进去。
“a区请求火力支援，重复，a区请求火力支援！”
0321号紧紧握着手中的高分子战刀，死死护着身后的伤员，对着通讯仪大声呼救着。
在他身前，是已经突破了舰体防御的无边孽物。
在他身后，是脸色苍白，急需救治的战斗人员。
作为03玄冥舰的舰内战斗人员，他的使命就是保护舰内的人员安全，对抗入侵舰体的孽物。
直到援军来接应之前，他誓死也要将孽物挡在这里。
猩红的血液染红了舱段，也染红了他的战袍，但他全然不知，只是机械地挥刀杀敌，直到他将战刀刺入最后一只孽物体内时……
“0321，你都做了什么！？”
“孽物”突然口吐人言，0321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再一看，眼前的哪是什么孽物，分明是03玄冥舰的医疗组成员。
“不，不……”
0321颤抖着放下刀，丝毫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猛然回头间才发现，四周躺着的“孽物”，都是他的战友，而自己誓死守护的那群“伤员”，才是一堆由猩红眼球组成的梦魇怪物。
作为一名将战友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的随舰武官，他竟然亲自手刃了所有的战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四周的残肢断臂，不敢置信逐渐变为悲愤欲绝，最终演化为看透一切的释然。
“既如此，就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这起业障好了。”
在脑海中的蛊惑下，那柄战刀被缓缓捡起，随后，猩红的鲜血染红了墙壁，一名合体修士就此陨落。
骁勇的战士驾驶战机歼灭孽物，“梦醒”才发现击毁的是亲密无间的战友，最终绝望地脱离编队，朝着“邪眼”冲去。
舰队雷达舱段的情报员在前方空域发现了数十尊远超帝境的伟岸存在，无论如何努力战斗也无法挽回的绝境，他们心怀对东西土最后的忠诚，在绝望中自戕身死。
整个联合舰队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梦魇领域之中，看见了他们最为恐惧的事物。
在恐惧、愤怒、绝望的蛊惑下，类似于这样的悲剧在不断地上演着。
当然，舰队中有着许多心智不坚沦陷者，也有着凭借坚强意志与之对抗的勇士。
……
“舰长，舰队损失已超过百分之八十，舰体损伤已超过百分之九十，我们，失败了。”
一阵恍惚，贺正业晃了晃头痛欲裂的脑袋，再睁眼时，就看见邪异的红光弥散，残缺的战舰自苍穹坠落，钢铁的悲鸣响彻寰宇。
他的战舰也已经到了极限，刺耳的警报声中，舰载智能的音调冷静，却又透露着无限绝望。
舰桥之上，同伴们一言不发，但那质疑和失望的目光，已经诠释了他们的态度。
贺正业淡淡的扫了四周一眼，神色如常。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话音落下，四周的舰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纷纷指责道：“舰长，我们已经输了，你为何要让他们去送死？”
“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他们本可以活着的！”
“交出舰队指挥权吧，你不配指挥我们！”
贺正业摇了摇头，淡然的坐在指挥椅上，望着舷窗外的猩红眼球，眉眼中满是冷静。
“我是联合舰队最高指挥官，我的每一次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无论结果是大捷还是落败，悔恨都不会是我的退路。”
随后，他又望向了剑桥上的其他舰员，摇了摇头，道：“而且，它对我们的了解还是太浅，编织的梦境也实在是漏洞百出。”
“毕竟，作为生死相托的战友，他们，永远都不会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一道道白色的裂隙在虚空中浮现，随后，这座独属于他的梦魇便宛如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破碎。
……
“程卓，你可知自己都做了什么？！”
青年一惊，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位女神大人正面带愤怒地看着自己。
毁灭女神的俏丽面容上满是杀意，而创造女神原本慈祥的微笑也变成了嫌恶与失望。
“神女大人，我……”
还未等他解释，两位女神大人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过于失望，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原初圣骑士了。”
正当他茫然间，一股记忆涌入脑海，
“是圣骑士副总教嫁祸于我，垂涎我的原初身份吗？”
“女神大人，听我解释，我是被冤枉的！”
忽略了程卓绝望的哀求，两位女神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他而去。
“真是耻于同你这样的败类为伍。”
在他身边的其他骑士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程卓，随后在副总教的带领下径直离开了。
“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程卓双眼逐渐变得通红，想要辩解，身边却早已经空无一人。
他将目光投向那些曾经帮助过的人，想让他们帮自己证明清白，然而那些人一遇到他便如同见了瘟神般，皆是立刻移开目光，撇清关系。
巨大的委屈和酸楚自心底升起，他自知绝不会背叛星辰双神，这些无端指控只要稍微调查一番，便很容易找到真相，还他清白，但为何此刻一个愿意相信他的人都没有？
既然如此，他以往所坚守的那些准则，所做下的一桩桩善事，又算得上什么呢？
无形的蛊惑自心底响起，一股杀意不可抑制地涌向他的身体。
既如此，背叛又如何？！
程卓举起自己的配剑，干涸的鲜血凝固在剑身，映出了他那猩红的眸子。
杀意即将失控的那一刻，程卓淡淡一笑，回道：“原来，这就是你蛊惑人心的手段吗？”
他甩了甩佩剑，血污尽数脱落，雪白的披风徐徐飘动，清亮而又坚定的声音缓缓响起。
“女神们不会怀疑我的忠诚，不论女神们认可与否，我都是一名光荣的圣骑士。”
“圣骑士守则：平等众生，共尊双神，敬畏生命，团结互助，谦虚有礼，公正无私，勇敢无畏，勤勉不怠，以强援弱，守护正义。”
猩红的眸子下，一颗澄澈的心缓缓跳动，银白色的铠甲之上寸寸金芒绽放，那他身为圣骑士的此生不变的荣耀。
“咔嚓。”
邪眼的阴谋破灭，梦境应声破碎。
……
“叶莹！”
姐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叶莹回头，才发现，驾驶舱内的姐姐不知何时，竟已被孽物侵染，半边身子都变成了肉瘤和触手的结合体。
“救我……”
“叶清”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呼救，随后便以恐怖的速度被彻底转化为了孽物。
“姐姐。”
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叶莹只是喃喃了一声，随后，则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拔出驾驶员战刀。
利落而又干脆的刀锋下，“叶清”被彻底剿灭为了齑粉，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而叶莹则是神色不变地回到驾驶位，猎手的核心再度亮起了光芒，她顶着巨大的压力，于浪潮之中继续收割着其余孽物的生命。
“哪怕没有姐姐，我也可以独自驾驶机甲。”
“凭借这些就想击垮我们的心智，简直是白日做梦。”
操控机甲躲避着攻击，叶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自我和姐姐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幻境似有所感，孽物潮更加汹涌暴动，同时，一股淡淡的声音自她的心底响起。
“尽情得意吧，毕竟，你虽然成功了，但你的姐姐可还没走出来！”
叶莹闻言，再次嗤笑一声：“你觉得，我更相信你，还是更相信我的姐姐。”
随后，刺眼的光芒自她的身上爆发，孽物尽数消散，梦境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