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宫女俯身退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姜云霆便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在上个世界当惯了暴君君主，万万人之上的君王气势根本掩盖不住，所以哪怕姜云霆存心收敛，但还是在气场上让月姝瑶多留意了几分。


    月姝瑶挑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前一段时间刚把姜云霆纳进来的时候，姜云霆给她感觉是柔柔弱弱的，看上去虽然很俊俏，但和其他夫郎一样，都有着弱唧唧的缺点。


    可今日一看，似乎…发现了点与众不同。


    不过，尽管如此，月姝瑶也没表现出来，而是慢条斯理的拿起茶盏喝一口，不让他起，也不说别的。


    有意要晾着姜云霆。


    姜云霆实在是太了解这一幕了。


    他在上一世要故意刁难某个大臣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故意晾着对方吗？


    可他这次穿越过来以后，对于原主的记忆只掌握了一半，也不知道月姝瑶是因为什么这样晾着自己，但反正，肯定是原主的锅就对了。


    想到这，姜云霆故意小幅度调整了一下跪着的姿势，抿唇，装出一副已经跪不住了的样子，然后委屈的低诉道：“殿下…是不是臣侍做错了什么…不然这次臣侍过来，殿下怎么如此冷漠……”


    “怎么会”月姝瑶猛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姜云霆拽到自己面前：“本宫只是在想事情，一时失神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划过姜云霆的手腕：“云霆跪这么久，可是委屈了？”


    姜云霆活这么长时间，从没谈过恋爱，更没跟女孩子如此亲近接触过。


    因此，一感受到耳畔独属于月姝瑶的呼吸声还有手腕处，月姝瑶那细腻温暖的指尖，姜云霆直接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直接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月姝瑶感觉有些稀奇。


    为了能侍奉好妻主，大靖王朝的男子在满18岁成年以后，都有为期半年的时间去习馆听训，也就是学习夫妻相处。


    去习馆听训不花钱，是必修课，官府县衙会强制监察每个家庭的男子前去听训。


    拒绝听训者不光要交罚银，而且还会被公开打板子。


    被打板子的男子，非死即残，名声扫地，整个家都会跟着蒙羞。


    所以，不管是否贫寒，百姓家都会送男子去习馆。


    去过习馆，知晓人事的男子，鲜少有像是姜云霆这般清纯的。


    更何况他还是月晓珺的人。


    “臣侍，臣侍不委屈”姜云霆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但脖子却因为月姝瑶的呼吸而不自觉的后缩：“身为男子，跪拜妻主是应该的。”


    这是原主从前在某本男训里看到过的话，姜云霆心里觉得很扯淡，但表面上还是十分理智的把这句话拿出来讨好月姝瑶了。


    要知道，现在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这位太女殿下想要他的小命，简直轻轻松松。


    而姜云霆这个人，可以接受毒死，老死，意外瞬间死，甚至是打死，但就是不能接受钝刀子割肉被活活折磨死。


    所以，为了能让月姝瑶那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起的怒火尽快消退，姜云霆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出一些有底线的牺牲的。


    看姜云霆一直低垂着双眼，月姝瑶收回双手，神色恢复平淡，就是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是吗？你这么乖觉，净会说些讨喜的话。”


    不远处，已经布置好膳食的宫女走了过来：“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月姝瑶点点头，轻应了声好，顺便朝姜云霆撇去一眼。


    姜云霆马上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扶着月姝瑶过去坐下。


    扶完以后，他本来也想走到对面坐下，可走了几步，才发现这一整张圆桌，居然就只配了一个椅子。


    回头看月姝瑶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姜云霆这才意识到。


    所谓的侍候用膳，真的只是站在一边侍候而已。


    月姝瑶这女人，压根就没想让他吃东西。


    “愣在那做什么？怎么不侍候本宫用膳？”月姝瑶很满意自己从姜云霆脸上看到的错愕：“布菜吧。”


    看着对方恶劣的微笑，姜云霆勉强扯了扯嘴角，强压下因为肚子饿而产生的心慌，走过去拿着银筷，帮忙布菜。


    布菜看起来只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实际上是非常有讲究的。


    因为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知道主子到底喜欢吃什么。


    可一般皇室的人，是不能暴露自己在饮食上的偏好的。


    这也就需要布菜的人讲究技巧，让自家主子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吃到自己喜欢吃的菜，而且还不能超过规定。


    所以这每次布菜时的份量，口味，顺序，全都有讲究。


    而姜云霆……根本不了解月姝瑶这位太女殿下。


    因此，他拿起银筷子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联想好，等下自己因为布菜不合心意而可能会遭受到的各种惩戒。


    不过……


    回忆起月姝瑶在这之前就看自己不顺眼，姜云霆严重怀疑，他很有可能不管怎么布菜，都不符合月姝瑶心意。


    既然这样，那布菜做的好与不好有区别吗？


    完全没区别！


    因此，姜云霆又立马松懈下来，一筷子接一筷子，给月姝瑶夹了不少带有辛辣刺激的菜，还有葱姜蒜，以及很难优雅食用的菜，比如酱肘子，羊拐筋儿。


    一边夹菜，姜云霆一边摆出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告饶：


    “殿下，是臣侍给您布的菜不合胃口吗？对不起，是臣侍的错，都怪臣侍从没给人布过菜，没有经验…”


    屋子里当值的宫女太监看着这一幕，全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预料到等下月姝瑶掀桌子震怒的一幕了。


    然而，月姝瑶只是笑了笑，紧接着，才在姜云霆的注视下，将已经冒尖的饭碗还有两碟菜推到他面前，一字一句说道：


    “云霆你一番心意，本宫怎么会舍得生你的气呢？不过，看你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应该也饿了吧？这份膳食本宫就赏给你了，不吃完，就不准走。”


    姜云霆：“……”


    妈的，他就说这女人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