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弓……是我的了?”吴清吞了吞口水，手臂上的蛇鳞正在褪去。


    “破云死前曾言，只要是天武杀妖之人，能拉动破云弓便是它的新主人。”陈一刀的独臂按在吴清的肩膀上，“你便是那个人。”


    “好，我必将拿它斩杀更多的妖兽！”吴清坚定地说道。


    “吴清，有你接过他的破云弓，他也应该安息了。”陈一刀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像是正在宣泄压抑已久的情感。


    他跟破云将军秦路是多年好友以及战友。


    天武军中，陈一刀压制大妖王出世，秦路则挽弓射杀妖王，两人配合战无不胜。


    七年前，曾多次援助天武的友国爆发危机，破云将军被派遣前去援助。


    陈一刀则坐镇天武，等待好友凯旋。


    但是，那次兽潮却有两头大妖王出世，友国的明光将军与其中一头同归于尽。


    正当众人望着剩下的那头大妖王，陷入绝望时。


    破云将军吃下了两颗上品血灵丹，挡在城门前，射出最后一箭时内丹破裂，浑身浴血。


    以一人命换亿人安。


    送回天武之后，破云将军连言语功能都丧失了，陈一刀看着他在床榻上慢慢死去，无能为力。


    从此以后，天武再无破云将军，唯剩双斧将军。


    双斧将军再无知己，孤身一人，独臂行军。


    “他在临死之前还紧握着破云弓，”陈一刀稳住声音，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是失态，“我知道他是将它托付给我了。”


    “将军……”


    “你先走吧，明日再来找我。”陈一刀不想多言，向吴清下达逐客令。


    一个从军数十载的将军凝噎，陈一刀总觉得这有些不妥。


    他不想让吴清这个后辈看到自己感伤的模样。


    “好。”吴清猜到了陈一刀的心思，主动离去了。


    吴清抱着破云弓回到客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联系开始在他和破云弓之间建立。


    “现在我全力一箭，能射妖王了吧？”


    吴清不清楚破云箭的威力，只能大概猜测。


    “要说射大妖王，我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这个，先不想了，看看有没有机会去刷一下蛇妖之力的熟练度吧。”


    盖好破云弓箭，疲惫的吴清睡在床榻上，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外面在这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


    白蛇山，浓郁漆黑的妖族盛运从四周涌来，托着白蛇飞到半空中。


    附近的区域开始风雨大作，越来越密集的雷霆打在它的蛇鳞上，鲜血渗出，筋骨断裂。


    “龙角快要长成了。”白蛇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在云中腾翔。


    “盛运果然强劲！”


    “轰！”


    一道紫色雷电打在它的身上，被肉体吸收，促进头颅中的龙角长出。


    “白蛇快要开始化蛟了。”雷霆之下，黑蛇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怕自己被劫雷劈到。


    “陈一刀，汝命休矣！”它感受着嘴里仍在肆虐的刀气，恶狠狠地诅咒道。


    被它诅咒的陈一刀此时正站在沙城塔顶，伸手接过豆珠大的雨滴。


    “看来半妖道体已经成长，将要出世……可你们这两条小蛇，可看不到那天了。”


    陈一刀从腰间拿下一壶酒，独自饮下。


    作为天武无敌的他，是喝不醉的，但他还是在喝酒。


    第一杯，敬天武百姓。


    第二杯，敬老友破云。


    第三杯，敬城中将士。


    第四杯……该要敬自己了吧?


    陈一刀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敬了，打个仗而已，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呢?


    他坐在地上，望着天武山河，露出温和的笑，转头看到妖山上翻腾的白蛇，他的表情立即变得凶狠起来。


    ……


    白蛇感觉到自己渡劫将要成功了，它松了口气。


    渡劫过后，陈一刀也再不能阻止它，天武即将覆灭，而后半妖道体出世，带领它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想起来就令它气血澎湃。


    白蛇的头颅上的两只龙角终于破开血肉，像是野草破土而出。


    “白蛇开始化蛟了。”黑蛇躲在暗处，十分羡慕。


    如无意外，再过一会儿白蛇就会化为半蛟形态，修为直逼化形中期。


    实力将会逼近它们百年前的先祖——那条风流人间，不知所踪的化形中期大妖王。


    它在妖山上留有子嗣，白蛇和黑蛇便是其中一脉，它与人族似乎也留有子嗣——那是将要出世的半妖道体。


    “妖族繁盛之日将要来临！”倾盆大雨落下，黑蛇激动地嘶嘶发声。


    “轰！”


    忽然，一道金黄色的粗雷从天而降，落在白蛇已经长出一半的龙角之上。


    那个龙角直接化成粉末，消失在天地之间。


    “人族气运！它竟能阻止我化蛟！”


    白蛇瞬间破防了，张开大口仰天咆哮。


    本来它的渡劫进度条已经来到了99％，但是人族气运忽然镇压妖族盛运，演化出一道金黄色的大雷。


    白蛇被此雷劈中，渡劫效果立减一半。


    这让它如何不怒?


    “请继续助我渡劫！”


    但那浓郁漆黑的妖族盛运不再凝实，已经有些形散。


    风雨开始散去，渡劫陡然结束。


    一小截龙角在白蛇的头颅长成，看起来十分丑陋……不但一点都不威武，反倒还像是长了一个包一样。


    黑蛇茫然地望着气急败坏的白蛇，无言以对。


    “一定是吴清此人增强了人族气运，才使我渡劫没有完全成功。”


    白蛇的竖瞳收缩成极细的一条缝，看起来十分凶狠。


    “但它终究比不过半妖道体，我还是渡过了此劫没有陨落，实力也有所精进。”白蛇开始自我安慰。


    它的渡劫算是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


    实力增强了，但没有完全增强。


    “黑蛇，我已化蛟，”白蛇继续自我欺瞒，“你且召集妖力，我要闭关冲刺龙角，三日之后我们一同进攻沙城！”


    黑蛇盯着白蛇头上那一小截龙角，心说这也算是化蛟了吗？


    传说中的龙角似乎没有那么短的吧？


    不过它没有出言反驳，因为它怕白蛇又拿大尾巴抽自己。


    现在白蛇实力大进，抽起来再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


    ……


    沙城客栈，一道看不见的金黄气运缩入熟睡的吴清身体之内。


    接着，另一道稀疏漆黑的妖族盛运也来了，淹没在他的身体之内。


    金黄包裹着乌黑，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