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国战城，大将府邸。
月牙弯弯，夜色正好。
大将方尽才刚刚操练完手下的士兵，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木藤椅上享受这安逸的时光。
“没有那半妖道体在的日子真好啊。”木藤椅摇晃着，坐在上面的方尽才真心地感叹道。
那个妖族的半妖道体霸道又狂妄，又是高灵国的救星，所以方尽才只能受着，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作为一个资历不深的大将，之前面对吴清的时候，方尽才都沉默寡言，任由安排。
它开心了就要陪笑，它生气了就要躲到一边，生怕受到波及。
这让贵为大将的方尽才憋屈得要死。
后来半妖道体终于骑着鹰妖王离开了，方尽才尽管装得很不舍，但其实那时候他弯起来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希望它永远不要来找我了。”方尽才想道。
但几分钟后，在方尽才凝固的眼神中，半妖道体吴清面带和善笑容，直接从妖王鹰绝的背上跳了下来。
“方大将，好久不见。”吴清友善地向懵懂的方尽才打了个招呼，缓步向他走去。
‘以后再也不乱许愿了。’满头硬发的方尽才捏了捏巴掌，想刮自己一掌。
望着吴清的笑容，他不能把嫌弃流露于表，还是连忙从木藤椅上爬起，落地跪拜。
“拜见道体！”
如今在高灵国内，吴清虽然不掌实权，但他的地位是能跟百年帝王高知义相当的。
而又因为他霸道狂妄且能带来巨大利益，所以大将宗主见到吴清都主动行跪拜之礼。
这是他们强调的礼仪。
“都是朋友，方大将请起来吧。”吴清笑意盎然，伸手亲自将方尽才扶起。
‘这么好说话，一定有阴谋！’方尽才边道谢边站起，暗戳戳地想道。
“有些问题想请教大将，我们进屋内聊吧。”吴清从乾坤袋中掏出几本旧书籍，说道。
方尽才一看到吴清掏出的那几本书籍，顿时呼吸一滞。
这些书籍是高帝在听闻半妖道体将要出世时就开始派人整理删减的，内容充实又空洞。
充实在于它看起来有条理，且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空洞在于重要的战术和信息在里面都模糊化了——
可以说这些书籍就是高帝为了应付妖族和半妖道体而准备的。
但现在，半妖道体拿着这些书籍说要来询问自己。
这很要命，说得清楚了是卖国，说不好则可能会引起道体不满。
“道，道体，我才七十余岁，当年的大战没有参与进去，所以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方尽才惶恐地拱手说道。
“起码会比我知道的多。”吴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往屋内走去。
‘完了。’方尽才心灰意冷，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桌前，吴清跟方尽才对立而坐。
但吴清身后站着整整十头化作人形的妖王，而方尽才只是孤身一人。
吴清好学地摊开书籍，翻到其中几页:“方大将，这里为何能这么轻易地就埋伏成功了，据我对我狼族围猎之术的研究……”
在烛火的映照下，静静倾听的方尽才脸色很是苦涩，心觉不妙。
‘完了，短短几天它就会抓到其中重点并且学会了用妖族之术比照，不亏是灵智高超的半妖道体。’
“这个，这个其实是……”
在吴清和众妖王期待的目光中，方尽才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将研读带兵之法多年，应该能很快作答才是吧？不至于这般纠结吧？”吴清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方尽才看着几个妖王压迫感十足的面孔，有苦难言。
按理说半妖道体哪怕灵智高超，但它没有阅历也没怎么领妖攻城，对于战役和兵法应该是两眼抓瞎才对。
但这个半妖道体没有，他的智慧高到了一定境界，无师自通。
吴清此时趁机悄悄回头扫了一眼众妖王的表情，而后又一脸求学模样望向正绞尽脑汁的方尽才。
妖王们的表情满是猜疑，这是吴清想要的。
他想让它们潜移默化地击溃对高灵国的信任。
之前吴清在妖王面前说了那些引导性话语，如今又带它们上门来询问高灵大将，便是为了这个。
这样一来，吴清劝服带领妖族叛变高灵国的外部条件也能达成了。
另一边。
方尽才思考了许久，终于开口了:“道体，这是……”
他打太极一般说了一连串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废话。
但吴清其实也不指望能听到他说出什么有用信息，后面那些妖王会揣摩他的犹豫和敷衍就行了。
这才是他的目的。
听完方尽才的屁话，吴清摇了摇头:“你们人族思维真是厉害，可惜本道体没有听懂……”
“算了，我等一下再问其它将军吧。”
说完，吴清突然将乾坤袋甩到桌上，而后语气感激地说道:“说来，将军上次送我的天心花真的很有助于我炼体。”
吴清翻了翻袋子，而后尴尬地对方尽才笑了笑:“竟然已经用完了……真的十分感谢将军！”
‘打劫，这是赤裸裸的打劫啊！’方尽才在心里骂道，看懂了吴清的暗示。
【宝物我用完了，方便再送一点吗？】
这就是半妖道体的暗示。
“既然对道体有益处的话，那我收集收集日后再送些给你吧。”
吴清没有拒绝:“那我先谢过方大将了。”
接着，他抄起几本书籍带着妖王们径直离开了。
黑暗中，狼妖王问道:“道体，这个大将说的话……”
“本道体总感觉他有些迟疑敷衍，你们觉得如何?”
鹰绝低哑的声音传出:“我的眼睛锐利，刚才观察他的动作，确是有些不妥。”
吴清点点头:“不过他答应送我宝物时没有犹豫……继续问下一个大将吧。”
十个妖王想起刚刚方尽才的表现，此时都有些心事重重。
它们跟高灵国经常打交道和合作，本来对高灵人是比较信任的。
但跟着道体和他们就分享兵法战役一事上打了那么久交道，它们隐隐发现了他们的虚伪。
高灵国对它们妖族防备心似乎很重，连半妖道体都不愿意帮助。
……
吴清骑上鹰绝的背部，准备往下一位受害者宅中掠去。
‘这些大将应该都不敢背叛高灵的，那就让这些妖王好好看清你们的嘴脸吧。’
‘按这个进度，卧底计划很快就能收尾了。’
吴清拥有半妖道体地位，心思是很单纯的:
只要高灵国内插满卧底，那他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