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先说一堆胡话，地球是方的，煤球是白的，盐是甜的，把民众的心理锻炼到一个临界点，然后开始真正的造谣，地球在某个角度看来是方的，煤球有白色的，盐有甜味的品种，听着似是而非，真真假假的，需要去验证或者验证不出来，那就会有大批的被锻炼出来的吃瓜民众，相信了。


    传媒娱乐行业，早就把大众心理，各种钻研琢磨，研究的透透的了。


    而谣言难处理，难就难在别人随便编的瞎话，诋毁了你，你想消除这个谣言的伤害，只能自证清白。而在自证清白的那一刻，你这份清白，其实就被玷污了。


    所以圈内很多艺人对于谣言的处理方式，就是冷处理，不理会，装作不知道。就算是那种被粉丝称为高情商高段位的，幽默式的自我调侃辟谣，在圈内也是下策。打官司走诉讼是下下策，属于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因为法庭上要从头到尾把造谣的言论捋一遍，然后逐一有理有据的辨别，那些是谣言，那些是实话。


    想想看，在谣言里找实话，这能好的了。


    “比如说，早先有个女艺人，被造谣傍大款，还为大款堕胎什么的。女艺人硬刚，打官司开庭了。法官先把所有谣言念了一遍，然后一句句的问，一个字一个字的抠，哪个是假的。大款那边拒绝出庭，女艺人就被问了很多问题。最后傍大款的事是不是造谣，都没人关注了，因为法官问出来女艺人买春.......直接就被法警交给派出所了......”


    司尘说到这，看着蔡蔡，“你就说，谣言怎么处理？然后，一个被民众接受的，可信度特别高的谣言，怎么处理？”


    蔡蔡再天真也说不出和他们正面刚，甩证据的话。


    “造谣犯法，他们都犯法了，还一点都不发憷.......”蔡蔡也想造回去，“这种违法成本太低了吧？就是费费嘴皮子和手指头，然后却能制造出能逼死人的伤害值，这也太不公平了......”


    曹昕挑着菜叶子吃，“这个社会，你讲究公平？当别人讲公平的时候你才能讲公平，别人无耻无下限，你讲公平，不等死等什么？”


    “.......”蔡蔡瞪了他一眼。


    司尘暗中踹了曹昕一脚，不能这么和蔡蔡说话，回头她经纪人告状去，你又该挨说了。


    曹昕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疯狗咬你，就下死手打死疯狗......你公司要是心慈手软，放过了谈湘，只会后患无穷......”这其实不是说给蔡蔡听的，是说给旁边俩经纪人听的。但蔡蔡也必须有这个认知，免得以后吃亏上当。


    蔡蔡也明白曹昕多管闲事的用意和好心，但她完全不会操心这些事，所以也没应什么。主要是，想让她吃亏上当，先过了家里公司和梅章等这些重重关卡再说吧......懒人不等于怂货啊.......


    “你们已经开始拍摄了？拍的顺利吗？”蔡蔡还是关心电影拍摄的情况。


    司尘直接点头，“拍的很顺，不用担心......我......”


    曹昕直接打断，“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到剧本，都是导演现场让我们说台词，对口型做表情，然后后期配音。因为现场嘈杂，不好收音......”


    这不可能。


    越是动作戏越追求现场收音，因为人在做动作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和咬字，是后期很难配的出来的，更不用说配好。国内早先武打戏，最早最早，都是现场收音，后来就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后期配音时期，在观众越来越不接受跳帧似的武打戏台词之后，就又开始了现场收音。国外这边，有时候为了节约成本，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等，都会现场收音，更别说不差钱的。


    缇娜有很多战斗场面，爆破戏也多，这种戏要是后期配，为了追求真实，那后期制作费用的成本就会特别高。这不是乔治铁公鸡的作风。


    蔡蔡看着司尘，“你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乔治是肯定会好好做这个电影项目的，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不用逼他，我跟你说吧。”曹昕开口，“是我连累了司尘。都知道我没演技，帝国里还是被你指挥着演出来的，在这边我的风评也不好。乔治那种人，完全不想在我身上费心，就直接指挥我怎么拍。司尘有演技，但为了省事，也和我绑在了一起。这部戏你是绝对的大女主，其他人都是群演，我这种，就是来蹭项目的，更不会有人上心.......就是纯粹的龙套了.......”


    曹昕也说不好自己是后悔还是不后悔。这么好的项目，他能参加，还能和蔡蔡一起演戏，就算是被当成龙套使唤，他也不后悔。但连累上司尘也成了龙套，他确实后悔。司尘的角色是蔡蔡争取来的，说着很轻松，但这是蔡蔡的面子，是她努力拍戏，豁出去拍戏，在异国他乡打拼出来的成就，才换来的宝贵的面子和话语权，进而才能给司尘争取到了一个很好的角色。


    可就因为他，也沦为龙套了........


    “不是这样的......”司尘拉开曹昕，“我现在能有这样的商务地位，一多半都归功于曹昕。而我能不给你拖后腿，让别人通过我拿捏你，也是因为曹昕的保护。所以，这些好处我拿了，没道理坏处我就不能接受.......”


    他可惜的地方，不在于自己成了龙套，而是因为浪费了蔡蔡给他争取来的机会。


    蔡蔡默默听完，基本上懂了。


    “乔治的项目风格就是唯利是图。剧组里风气很多时候就是投资人和制作人决定的。”蔡蔡呆过的组不多，具体的事她也不好说，只能等她进了缇娜的组之后，体验一下剧组风格，再做打算。曹昕的角色和她对手戏基本没有，就是一个同场合，辰辰的角色和她对手戏也不算多，多数都是在做旁观者看着蔡蔡，但出场时间比曹昕多多了。


    她就知道曹昕扮演的是一个被拐骗过来的富家公子，最后和坏人组织同流合污被打死。辰辰的角色是好人组织里的医护人员之一，在缇娜被救回来之后照顾她，帮她学习，然后见证她的牺牲。


    曹昕的角色戏份少，还是个反面角色，但高光镜头多，而且角色单薄，大部分情绪都是愤怒的，很简单的恶人脸。好演还容易出彩。蔡蔡都能想到影片播出之后，曹昕这边肯定会有铺天盖地的剪辑，营销演技炸裂什么的。


    辰辰的角色戏份多，内心戏也多，演好了不一定有多出彩，演砸了肯定骂声一片。但因为这个角色是第一位的配角，所以起到了一部分扛票房的能力，排名就在蔡蔡后面，这部电影也会成为辰辰的代表作。乔治一定会让这部戏在金面具上撸到奖的，就算只是很惨的只拿了安慰奖，那也是个国际巨制的参赛作品，在国内也会被强推，在东方星上也不会一无所获，这就等于是给辰辰在电影券打下了瓷实的一个大脚印。


    蔡蔡又问了几句，发现他们甭说剧本，连自己的角色剧本都还没看过。


    “没准儿是有什么特殊安排。我这里一直没接到改剧本的通知，所以问题不是出在剧本上.......”蔡蔡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那我就算有剧本也知道你俩的角色剧本，也不好给你们看，万一导演那边另有安排，我就给他拆台了.......晚上回去我打电话问问.......”


    导演叫weber，乔治买下的团队就叫韦伯创意，这个团队前身是个摄影爱好者组成的网红团队，后来发展成了影视制作公司。从给网红素人拍视频发展到成了众多影视项目的外包制作团队，是很了不起的。但因为灵魂人物韦伯本人的坚持，一直拒绝只做影视项目，就算当初的伙伴纷纷离开，他也没有改变初衷，外包工作外，依旧坚持给拍风景拍素人。


    这次会被乔治买下，只能说，因缘际会了。


    韦伯被妻子诓骗，签了一个假合同，被诈骗了一个整数，还是刀币。面临破产不说，还要有牢狱之灾。事业被毁，妻子背叛，这冲击都不是加倍了，是加加倍。乔治就在这时候，找到了韦伯，出人出力，帮他摆平了官司要回了部分损失，还把前妻送进了监狱拿到了孩子的抚养权。


    说乔治不是趁虚而入，乔治本人都不信。但蔡蔡也无疑深究这背后的东西，只是从这个背景八卦里看出了一点——韦伯是个很个性很有想法的导演。


    “这样的导演，遇到唯利是图的乔治，还是做商业片和撸奖片混合的大项目，要是没有摩擦和纷争，那才怪了呢。但问题是这俩锁死了，谁闹腾也不能走人.......那想一想，一个剧组里，制片人和导演闹矛盾，那就是神仙打架了......他们不敢来烦我，多一半就要在你们这些配角上折腾了......”蔡蔡说这些，也是帮曹昕和司尘支支招。


    “你俩在圈子里的经验比我多，但在剧组里的经验，就未必比我多了。我呆在剧组里的时间，肯定比你们多多了。”蔡蔡觉得在演戏和剧组经验这方面，她绝对比这俩圈内老油条强多了。


    曹昕点头，认可蔡蔡这句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你进组？”


    蔡蔡摆手，“我这边说是下周杀青，但具体情况也不好说，贾维斯要是扣着我，我也走不了。短时间之内，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先和组里的群演打好关系，不要请了一杯饮料就到处嚷嚷，这边群演都是全日制的那种，消息特别灵通，得罪他们是绝对没有好处的。而组里的工作人员，未必就都是韦伯公司的，可能有好几个班子，你们先摸清楚再说......”


    这点曹昕发现了，“特效组就是有三组人员组成的，平时看着，他们就是虚伪面子情那种。”


    这个正常，“一般做特效的，还有那些特技演员，都是专业公司培养出来的，剧组里有好几组很正常。这边各种产业链都很完善，竞争也多，你们是外来的和尚，没必要和他们闹矛盾，他们也不会真的撕破脸，这里就是很金钱至上，名利至上，所以耽误赚钱的事，他们都不会做的。讲义气看人情的事，在赚钱之前就弄好了，工作中是不会讲究这些的，只想赚钱。”


    蔡蔡到也不讨厌这种工作作风，主要是真的很省事，没有任何矛盾撕逼，谁和谁吵架，立马就明天不用来了。


    “这边推崇全能，但也很忌讳跨界。所以不给你们剧本，无论是导演还是编剧那边，你们都不要去打听，就根据已有的线索，自己写角色小传，自己琢磨角色，然后试着演一下，如果导演很不高兴，那就立马改，如果导演没反应，那就是可以继续......”


    听到这，司尘看了眼曹昕，估计囡囡还不知道曹昕在片场，是什么样吧.......听到蔡蔡这么说，司尘就怀疑，是不是因为曹昕这边的问题........


    曹昕也有这个意识，但不想和蔡蔡说，回看了司尘一眼，俩人就都沉默了。


    蔡蔡正在吃甜品，埋头大吃，也没注意到这俩的眉眼官司。


    这就导致蔡蔡顺利杀青的第二天，都没来得及吃自己的杀青宴，被贾维斯亲自送到缇娜剧组。在乔治的陪同下，看了一场他们专门为她留存的大戏。


    三个人蹲在布景后面，默默偷看。梅章他们在另一边，也默默看着。


    蔡蔡一开始很无语，想离开，被贾维斯挤眉弄眼的按住，才老实下来。


    片场里，韦伯正在拍一场摔东西的戏。看场记的牌子是曹昕的戏。


    道具准备了很多糖瓶子，软石头，都是不会伤到人的道具，让曹昕砸。


    先是道具组上来试拍，顺便检查道具，韦伯和摄影师也要在镜头里看道具粉碎的角度。蔡蔡拍过这样的戏，下面就该是演员试拍了。


    可再次上来的，却不是曹昕，而是曹昕的替身，他按照道具组的动作，原样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