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珺揉揉额头，“她总在很奇怪的地方特别自信，也特别喜欢在不该自卑的地方特别自卑.......”就比如这次，怎么会觉得自己长得不适合古装扮相呢？熊孩子。


    这个梅章也没办法，蔡蔡的想法就是很天马行空的，摸不准抓不住，有时乖巧懂事，有时气死人不偿命。


    算了，这也算是老生常谈了，说这些也是没用，张先珺示意继续开会。


    之后迷雾的宣传，蔡蔡就没时间参加了。她见到了方孝宁，正式见面，也签了项目协议，拿到了名为《昆仑》的剧本。


    剧本很短，故事很简单，重点是，蔡蔡作为绝对的唯一主角，然后这是个悲剧。


    然后蔡蔡知道，昆仑的拍摄并不会和迷雾有多少冲突，因为昆仑是仙侠剧，有大量的后期，方孝宁要拍一点就做一点，也就是说，蔡蔡大概是拍三天就能休息三周这种节奏，是完全不耽误迷雾这种实景镜头场景简单的题材拍摄的。


    但有可能拍三天做了三周，最后都作废，需要重新拍重新做。


    蔡蔡觉得这多一半就是方大师项目磨叽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一个皱眉，就能否掉所有的拍摄结果。但只要他点头，唰唰唰什么都能过。


    大师们的脾气都是很怪的。


    说实话，蔡蔡虽然激动但也有点害怕，总觉得自己会被方大师使唤出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仙君被蔡蔡吵起来，耐着性子问。


    蔡蔡抱着被子，“就是，总觉得不踏实.......这种全员死绝的剧本，居然就过审了，然后，我是唯一的主角，剧本里死了十次，不是被杀就是在杀人，这种剧本，说它沉重都是夸了.......”这绝对是黑幕了。这种剧本能过审，绝对是看了方孝宁的面子啊。


    仙君也拿到剧本了，但距离和蔡蔡见面一起拍摄还早着呢，估计要到拍摄后期才会成行。他在国内拍摄的内容比较多，现在已经开始做定妆了，但其实很多很多角色的演员还没选出来，方孝宁还在办选角会呢。这是因为确实定下蔡蔡之后，又有他的参与，项目那边很多投资人想塞人，方孝宁一个都不想要，就只能继续扮选角会。重点是，他要选出一批有演技还能在颜值上不会被蔡蔡和他压得太难看的，还能抗住资本的艺人.......


    说这些，也是想告诉蔡蔡，“方孝宁确实不是个会心疼演员的导演，在他眼中，演员就是他完成作品的工具，像你我这样，就是心爱的工具，但能不能用的顺手，还不好说。他用我是顺手的，用你嘛........”估计也是顺手的，但这个过程，就只能到时候见真章了。


    “你只要把角色吃透，其他都不是问题。”张先珺说着，心中却也在担心，万一小魔星杀青之后不出戏怎么办......


    蔡蔡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更焦虑了。


    张先珺看着她眼睛都瞪圆了，笑了下，“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太大了？”


    蔡蔡直接点头，确实压力山大。那可是方孝宁，部部经典，史诗大作，选她做了主角，还是个悲剧，万一这部扑了，那只会是她的错啊。她这刚十七岁，就要承受这么大的项目，这都不是压力大了，这是有种在步入死亡深渊的感觉啊.......


    “我也是十七的时候参演了方孝宁的项目，那时候我也是压力很大，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因为我觉得我是提前十年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按照我当时的想法，我会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才估计会有机会参与方大师的项目。但我居然提前十年实现了.......”


    蔡蔡打给仙君，确实是想起来他也是十七岁和方孝宁合作的，想听听他的心路历程，但真的顺利听到了，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她知道仙君很不喜欢她的，虽然会说一些自己的秘辛给她听，但未必就会对她敞开心扉似的说自己的过去.......


    “当时我是抱着完成心愿的心情去演戏的，完全没考虑电影失败了会怎么样。因为我觉得，就算电影失败了，也不会是我的问题。票房压力，得奖压力，我都没放在心上。就一门心思的，只想演戏.......”


    张先珺说起自己当初的心情，也是感慨不已，怎么就能那么自我.......


    “你这样，其实才是正常的心态。我当时那种心态，不正常的。可以说是自私到极点，毫无责任感。半点不顾周围人的死活......”


    “可这就是演员的专注力吧？”蔡蔡觉得仙君这种心态才是最好最正常的啊。演员本来就应该只担心演戏方面的事，而不是其他杂七杂八的负累，做演员做得不纯粹。


    张先珺坐起来，看着镜头里昏暗灯光下的蔡蔡，她很美，朦胧下，美貌更加被放大了，白生生的，好像个小妖精。和昆仑剧本里的角色，很贴。小魔星会成功的。方孝宁最自信的是他选择演员的眼光。这点，优秀的导演都具备，比如造神者。


    “你要记住，从事什么行业，做什么事，首先你要确定一点，你是个人，是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人，你有很多社会关系。什么演员的专注力，什么职业感什么敬业态度，这都是自私自利的遮羞布。甚至往往在这些遮羞布背后，被牺牲的，往往不是演员自己，而是周围的人。”


    时隔多年，张先珺因为剧本，再一次和蔡蔡有了交流。


    “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什么事，犯了错，需要有人负责，那这个人多一半就是梅章。你能眼睛都不眨的把责任都推到梅章身上，来保全你自己吗？”


    蔡蔡直接摇头，当然不可能，她宁可退圈。


    “你做不到，但这确实很多艺人稀松平常的选择。因为他们有专注力，有职业态度，还敬业。所以他们不会犯错，错的都是他们身边的人。有些人是被动的做了这种选择，但有些人确实主动的。如果当年我失败了，那我当时的团队，投资人，都会被动成为为我负担失败后果的牺牲品。所以我才说，我当时那种心态，是不对的。你能这么早就负担起你自己和你周围人的人生，是很了不起的。”


    额，蔡蔡觉得这话有点大了，仙君好像是在哄她。


    而且，我本来就压力很大了，你这么说，感觉是在给我增加压力啊.......


    知道我在给你加压就对了，“想在方孝宁手里安然无恙的好好出来，你就必须要保持着内心巨大的压力，这样，你才不会被角色吞噬掉.......”压力很大时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特别是在演戏的时候，如果感觉不到压力了，角色演得越来越轻松自如，那就麻烦大了。


    蔡蔡听的懵懵懂懂，但还是牢牢记住了。


    之后仙君又说了几句方孝宁的拍摄习惯，就结束了通话。蔡蔡可能是因为意识到仙君要和她一起拍戏，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但压力剧增也是真的。第二天起来梅章感觉到蔡蔡的紧绷，差点跪下，怎么回事啊？仙君说安慰好了，就是这样安慰好的？


    “今天迷雾和昆仑都要来拍照做定妆准备，你先吃早餐吧......”临近年底最忙的时候，但因为蔡蔡现在有压在身上的两个大项目，梅章也没给蔡蔡安排什么行程，只有过后一个春晚，其他的真的没时间，都推掉了。


    开机前的拍照定妆，也是老流程了，蔡蔡很习惯，该吃吃该喝喝，量身高的时候发现距离一米六算是很近了，穿上五六厘米高的鞋子就能冒充一米六多了。蔡蔡不贪心，很满意，只要是在长的就行，就怕不长啊.......


    迷雾定妆团队都是老熟人了，过来咔咔一通拍照摄像，还拿了一堆布料在蔡蔡身上比着拍摄。蔡蔡还没拿到迷雾第二季的剧本，不过她看过原始的剧本也从乔伊那里得到过不少剧本分享的消息，所以对第二季的剧本有个大概的概念。但看衣服材质，克莱尔的角色应该依旧是走华丽风格，乔伊说会让卡莱尔一直是个高傲的贵族小姐形象，这就标志着卡莱尔的戏服会一直很难穿.......


    昆仑的定妆团队居然是方孝宁亲自带队的，迷雾这边的团队也被惊讶到了，跟着蔡蔡屁股后面，小心翼翼的和方孝宁打招呼问好。


    蔡蔡知道为了让迷雾和帝国这边让出她的部分时间配合昆仑的拍摄，无论是公司还是方孝宁这边的团队，都和巨象签了不少置换资源的协议。但原本她这边就和巨象有合作关系，所以间接的让巨象参与到了昆仑的项目中，所以置换的资源都很普通，没有塞艺人的，都是互塞投资。然而真正让巨象和方孝宁都满意且安然接受互相配合的原因，其实是仙君。


    仙君不仅要出演昆仑这个项目给她做配，也要在迷雾里客串一小节单元剧情。


    虽然蔡蔡知道以后自己肯定也要在仙君的项目里把这份恩情还回去，但现在真的还是很感谢仙君的。他明明这么不喜欢自己，但还是答应了公司的安排........真是个身体力行的好股东啊.......为了赚钱使唤起他自己来也都毫不手软........


    蔡蔡是一边翻白眼一边佩服感谢仙君的。


    因为有方孝宁在，迷雾这边十分迅速的完成了定妆工作，和方孝宁打了招呼就走人了，都没敢和蔡蔡多说话。


    蔡蔡坐在了方孝宁对面，之前已经正式见过面了，到不会觉得陌生，只是依旧不太容易把眼前这个退休遛鸟老大爷似的人和传奇大导演重叠在一起。


    “吃饭了吗？”方孝宁笑着问。


    蔡蔡点头，“您没吃？”


    “我也吃了。”方孝宁看着蔡蔡，很仔细的看着，眼神就跟刮刀似的，一毫一毫的刮过蔡蔡的脸。


    因为今天是定妆拍照，所以蔡蔡脸上什么都没有，防晒都没有，早晨起来清水洗了脸，就喷了一个保湿喷雾。


    房间里模拟了自然光，但为了让照片拍出来的人和肉眼看到的一眼，也是打了很多灯光的。蔡蔡也一直就在喷保湿喷雾，衣服也依旧是紧身的黑白背心和短裤。


    照片全都是用高清镜头拍摄的，但也做了肉眼效果的模拟，所以看起来就是贴脸看人的画面。


    但方孝宁用自己的眼睛看过蔡蔡之后，就发现静态镜头下，是没办法把蔡蔡脸上细微的肌肉线捕捉到的。


    这就让蔡蔡的灵动之美在静态镜头下，打了折扣。但其他演员被扣了六十分，蔡蔡凭自己的美貌和天生的镜头感，也就扣了十分而已。但对于一个导演来说，能拍到蔡蔡这种演员，扣一分，都是耻辱。


    “你皮肤状态稳定吗？”


    蔡蔡点头，“工作前期就会开始控制饮食，营养师准备的食谱都是有稳定身体和皮肤状态的，我虽然嘴馋，但万事还是工作为重，工作期间刺激性大的气味大的食物，都不会吃。”额，“但我会吃肉.......”有些导演会要求女演员不要吃肉，因为据说会增加雄性气息，拍出来不柔美。


    “头发养起来，你发量很多，妆发的话，用一些假发片应该就行，大量的假发可以不用。”方孝宁要求。


    方乔在旁边赶紧记下，这是要求蔡蔡留长发。


    蔡蔡点头，这个没问题，比剃光头啥的强多了。


    “你勉强算是十七岁了吧？”方孝宁示意蔡蔡站起来，“成长期的话，不说一天一个样，但也差不多。不过你骨相这样，脸上的样貌变化不会太大了，只会更好看。重点变化还是在身体上，身高和肌肉量.......我要求是要单薄，仙女嘛，就算是刻板印象，我也要的是纸片似的一阵风能吹起来。你现在的体型整体是纤细的，可看起来还是有点过于圆润，这种幼态的肥胖感是不行的.......”


    蔡蔡皱眉，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我不可能减肥的。我要好好长大才行。”她真的不胖，甚至还是瘦的，不过和方孝宁要求的一阵风就能吹起来的地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方乔紧张的瞅了眼方孝宁。梅章和方孝宁的秘书们坐在一起，也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