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走出房间，在石阶上，桂花树下骤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朱仙，道：


    “八仙啊，像齐昊和林惊羽这般人才，一向可遇不可求，但如今大竹峰日渐式微。


    你师傅修为虽高，却时常因为门下弟子被各位师叔伯讥笑。他性子好强，心中是极难受的，又担心自己羽化仙去后，大竹峰一脉只怕更是永无翻身之日，这就更对不起列为祖师了。


    这沉沉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肩上，他心里其实是很苦的。


    不过，自从你拜入他门下，做了亲传弟子后，他每天都是高兴的。


    今日你出面维护于他，单手夺剑，给他挣了不少面子，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极高兴的。”


    朱仙沉默片刻后，道：“师娘，为何不下山广收弟子呢？凡间少年虽贫苦，但总有资质尚可之人，广收门徒，大竹峰总有光大之日。”


    苏茹深深叹了口气，只是摇摇头苦笑，没说什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些睡吧。”


    朱仙应了一声，道：“是，师娘，您慢走。”


    苏茹点点头，走了出去，朱仙一直送到门口，看到苏茹背影消失，这才回房。


    他刚进门，忽地眼前一亮，只见屋中桌旁，灯火摇曳中，俏立着一个红衣女子，面若芙蓉，艳若桃李，不可方物。


    朱仙转身看了看屋外匾额，确认是自己房间，又看了看屋内红一人，道：“三更半夜，师妹不睡觉，来我房间，有事儿？”


    田灵儿白了他一眼，对他老占自己便宜，叫师妹，而不叫师姐这茬儿，早已经麻木，懒得争辩了。


    今日斗法，田灵儿见他单手夺剑，想必是受了伤，心中担忧，悄悄跑来探望，没想到母亲也在这儿，便藏在门外，直到苏茹走了才现身。


    这时，她看着朱仙不断上下打量自己，不由得嗔道：“你看哪里！当心我给你眼珠子挖了去，给大黄小会当弹珠玩。”


    朱仙眉头微挑，正要随口找个借口辩解一下，却见田灵儿脸上一红。


    这时，大黄和小灰双双跑了进来，大黄极亲热地用毛茸茸的狗脑袋去蹭田灵儿的腿，小灰则跳到她怀里。


    朱仙脸上闪过一丝黑线，这条舔狗，这头色猴。


    田灵儿弯下腰，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如玉一般的手。


    还真是舔狗！


    “吱吱吱”，小灰将大黄拽着拉出房间，不多时，一狗一猴抱着一堆清凉珠而来，摆在田灵儿身前。


    那意思是，你不是喜欢吗，都送你了。


    这俩混蛋，还挺会借花献佛。


    朱仙倒也未曾阻止，间田灵儿看向自己，连忙摇头道：“师妹，这真不是我的，不知大黄和小灰从哪儿弄来的。齐昊师兄也说了，这清凉珠乃皇室之物，每一颗都价值千金，我哪有那么多钱，你要相信我，这真不是我的。”


    “吱吱吱”，小灰跳着跑到朱仙的床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不多时，又寻出五六颗。


    田灵儿接过小灰送来的清凉珠，对它作了个鬼脸。自从小灰跟着朱仙回来后，与其他人相处还可以，唯独对她带有几分恨意，不过，后来也渐渐放开了，反而与她亲热玩耍。


    田灵儿摸了摸猴子小灰的头，又轻轻踹了大黄一脚，道：“你们两个败家仔儿，有这么多价值千斤的宝物，不想着给我，却拿去当弹珠玩，罚你们三天不给吃饭。”


    “吱吱吱”，“汪汪汪”，一猴一狗表示抗议，它们现在怀疑这个女人智商有问题。


    它们一猴一狗，哪有本事弄这么多清凉珠去。


    田灵儿将所有清凉珠全都“收缴”后，看了朱仙一眼，岔开话题，道：“刚才我娘过来有什么事儿？”


    朱仙回道：“师娘只是来看看我，赐了我两颗大黄丹。”


    “大黄丹？”田灵儿似是吃了一惊。


    田灵儿认真看了看朱仙，道：“这可是我爹的宝贝，听娘说，是采集二十三种灵药炼制而成，功用神妙，各位师兄包括我在内，都没福气服用过呢。”


    朱仙笑道：“我师傅慈悲，胸襟宽广，见我今日斗法，担心我受伤，才赐药给我。”


    他心道，这便宜师傅还挺厚道，至少，对自己不错，亲生女儿一颗不给，前前后后大方给了他十余颗。这若是让其余师兄弟知道，只怕非找他决斗不可。


    田灵儿失笑道：“我爹他胸襟宽广……嘿嘿，算了，不和你说了。咦，怎么会有雨声？”


    朱仙自动过滤掉这话中的车速，默默上了幼儿园的车，心道，田灵儿终究还是不理解自己父亲啊。


    他侧耳听去，果然听见屋外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田灵儿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凉山风顿时吹了进来，带着冰凉雨意，拂过脸畔，凉丝丝的。


    朱仙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旁，向外看去。


    寂静而黑暗的夜里，天空下着雨。


    整个天地一片黑沉沉的，目光所及，只有屋外小院之中，轻松模糊的桂花模糊树影。


    雨丝从夜空落了下来，在黑暗夜色中，仿佛带着几分温柔。


    窗外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雨声，此等美景，令人愉悦，心境空明，不知多少人与他一样，也喜欢这样的场景。


    或者，在某个瞬间，某个时候，也经历过，偶遇过此等美景。


    朱仙看了眼身旁的红衣女子，七分青春两分欣赏，一分凄凉美，他顿时觉得，这一刻，这个少女也有独属于她的美。


    好一场雨！


    身后，大黄与小灰不知何时早已安静下来，大黄懒洋洋地趴在床下，一双狗眼半开半合，小灰也难得安静下来，坐在大黄边上，一双手在大黄浓密柔软的毛发之中不断翻弄着，大黄享受地慢慢闭上眼睛。


    烛火摇曳，在山风中忽明忽灭，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


    朱仙又凝视了这夜色一会儿，缓缓转身，在桌旁坐下，低声道：“灵儿，把窗子关上吧，过来坐。”


    此情此景，“灵儿”这个称呼，将她的心，唤得与那烛火一般，左右不断摇曳着。


    田灵儿脸颊有些红，但还是依言关好窗户回到桌旁，却故意坐离他一个空位。


    这一夜难眠……


    朱仙与田灵儿说了很多话，关于田不易的。田灵儿心生愧疚，为自己作为女儿，却丝毫不体谅父亲，而懊恼不已。


    翌日，田灵儿一大早便亲手精心做了一锅黑暗料理级的美味佳肴，前去看望父亲田不易。


    晚些时候，朱仙听说，田不易拉了一整天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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