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朱重八可是学到了不少关于青楼的知识。
也结识到不少贵家公子,浪荡少爷。
当然,也有结怨的。
比如同时看上一个姑娘的时候……
青楼知识,也是知识,大大丰富,完善了个人文化底蕴。
读书人嘛,就应该多学点东西。
不要拘泥于四书五经,这样才能推进人类进步。
创造出更多的姿势,啊呸……错了,是创造知识。
青楼的尾缀,可以判断出它的规格,一二等的青楼,尾缀以院、馆、阁为主。
三四等的青楼,多以班、楼、店等命名。
但此刻,还没到晌午呢,青楼的姑娘们竟提前开门营业了。
几个穿红戴绿的漂亮姑娘,倚在二楼的美人靠上,笑吟吟的审视街边路人。
瞅见心仪的(穿绸缎的),便挥一挥彩帕,娇声说:
“老爷,上来小酌一杯呀。”
三等青楼,进去至少也得两钱银子。
要睡姑娘,根据品质来。
朱重八看了眼二楼,慵懒坐在美人靠上的莺莺燕燕们,心生感慨,有感而发,道:
“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大哥,诗才应该用在正确的地方才是。”许玲月澹澹道。
不过,她在心里默默品味了一遍,无声叹息。
好词句!
这时,小豆丁咀嚼着嘴里糖葫芦,含湖不清问道:
“大哥,楼上的娘子们好漂亮呀。”
朱重八哑然,不知所言。
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带坏小孩子,于是说道:
“做生意的,当然要穿得体面些。”
“什么生意呀,卖糖葫芦吗?”
“卖报的。”
“鲍鱼吗?”小豆丁的眼睛,炯炯有神,仰头望着青楼,不愿意走了。
“大哥!”许玲月跺脚喊了一声,似羞似嗔,责怪朱重八不该和幼妹讨论这些。
朱重八一脸无辜,摊摊手,道:
“老妹儿,我的意思是,那是卖报,你理解成什么了?
不是我的语言污,是你的思想有问题。
妹儿,思想要纯洁,小小年纪,不能想那些东西。”
被他说得小脸红扑扑的,许玲月下意识反驳道:
“我已经不小了。”
确实不小了,在古代,这个年纪,都可以成家了。
忽然,街道上传来马蹄之声。
胆敢当街纵马,非一般人有此胆子。
抬头望去,却是一位富家公子。
有四五个扈从,跟在身后。
朱重八等人急忙让开道路。
哪成想,马儿停下后,那四五位扈从上来便直接围住许玲月。
也不碰她,只是肆意调笑。
十六岁的清丽少女,宛如受困的麋鹿,一边护着自己,一边试图冲出包围。
但总是被扈从们逼回去。
她急得都快哭了,满脸恐惧。
扈从们哈哈大笑。
边上,骑在马上的锦衣公子哥,却不看这一幕。
只是盯着朱重八,颇有挑衅之意。
这个人,朱重八认识。
税银一桉,许府便算是得罪了这方权贵。
再加上,之后青楼争花魁,自己再次让他吃瘪。
今日遇见,便是来报复的。
而且是有备而来。
故意的!
朱重八神色平静,好似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只是说了一句让贵公子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终于来了。”
什么鬼!
坐在骏马之上的少爷,哪细细考虑那么多,心里百般不爽,誓要今日讨还。
许铃音见姐姐被人欺负,迈着小短腿,“哇”一声哭起来,发起音波攻击。
“聒噪。”
公子哥下意识扬起手里的马鞭,忽然停下。
眼里闪过残忍之色,一拽马缰,迫使骏马高抬双蹄,朝着许铃音践踏下去。
许玲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马蹄扬起瞬间,朱重八手中一扬,一枚铜钱脱手而出。
朝马背上的公子哥射去。
与此同时,脚底青砖卡擦崩裂,身影消失在原地。
杀招已至眼前,公子哥却毫无反应。
他并无武艺在身。
脸上那抹踩死蚂蚁的有趣表情,尚还在脸上。
“少爷,小心!”
这时,一位扈从纵身扑向公子哥。
替他挡下了那枚铜钱。
铜钱击中胸口,穿透而过。
扈从当场落下,倒地身亡。
倒是忠心。
倒地前,也将自家少爷,从马背上扑了下来。
鲜血溅了那公子一脸,满身都是。
“真是废物!”
锦衣公子怒骂起身,一脚踢在那位替他而死的扈从身上,又骂了一句:
“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真是废物。”
可是,他话音还未落下,整个人都傻眼,怔住,浑身冷飕飕的。
因为,那匹马就在他身旁,被那飞射而来的人一拳,轰成漫天血雾。
碎肉,鲜血,全都溅在他身上。
顺着衣领,慢慢进入全身。
还有着一丝温热。
头发上,还有许多碎肉。
血腥味,极为刺鼻。
锦衣公子,此刻一言不发,看着朱重八,好似在看一个凶神恶煞的疯子。
百姓们一哄而散,躲到远处看热闹。
朱重八将小豆丁拉到身后,低声安慰:
“别怕别怕,大哥在这里。”
小豆丁瘪了瘪嘴,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哭出声来。
包围着许玲月的扈从,不再搭理她,奔向了锦衣公子哥。
朱重八将幼妹递给俏脸发白的许玲月,低声道:
“带着她,赶紧回去,放心,我没事。”
许玲月深深的看了眼朱重八,抱着小豆丁,逃跑而去。
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留下来,只会添乱。
“你敢杀我的马!你竟然敢杀我的马!”
此时,锦衣公子哥狞笑着,挣脱扈从,挥了挥手,让扈从围住朱重八。
朱重八看着满地碎肉。
这是千金难买的雪蹄乌龙骠。
在军中,只有副将级以上才能骑的。
副将,将军的副手。
除了雪蹄乌龙骠,公子哥身上那套华丽的天青配烟紫纹绣,腰间系着的镂刻螭纹的白玉带,挂满叮叮当当荷包、玉佩……
所有东西,都在表示,这是个来头不小的人。
实际上,朱重八也知晓他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吗?”公子哥怒道。
朱重八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的几位练家子扈从,反问道:
“我又不是你爹,管你是谁。”
公子哥脸色徒然一沉,阴恻恻道:
“废了他,留口气便成。”
朱重八已经在衙门混了三个月,对这些大少的行事作风,素有耳闻。
嚣张跋扈,横行无忌。
强抢民女不在话下,草管人命屡屡发生。
摆平起来也很容易,威逼利诱而已。
不服气的,那也成,全家都别想活了。
家中长辈品级越高,越是如此。
朱重八扭扭脖子,也对青鸟道:“都废了吧,留口气就行。”
这局棋,多日布局,如今残局已成,该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