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走，走廊，我都打扫过了啊？”曾长风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地说道。


    “打扫过了？那怎么我过来的时候，地面上还有那么多的油泥呢！”王秀军假装不悦的说道。


    “油泥，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哦，科长你说的难道是外面那个走廊？那边，那边不一直都是车队打扫的么？”曾长风一愣，满是怀疑的问道。


    “我说小曾同志啊，你这个想法要不得，大家都是一个厂子的职工，正所谓厂区是我家，环境卫生靠大家，怎么能分什么你负责我负责的呢？难道你就没从那边走廊上走过了么？好吧，就算是你不走那边，整天在这过来过去的，看着眼前一片片的油污，就不难受么？”王秀军拖着长腔说道，他就是车队出身的，又怎么会不知道那边走廊是车队负责打扫的，只不过车队的司机们都比较懒啊，别看维护保养汽车的时候，一个个的跟照顾自己媳妇一样，整的油光水亮的，可是库房和办公区的地面卫生，那绝对是全厂倒数第一的那种。


    再加上那回廊连接着库房和修理间，经常要从那来回搬动运输一些旧零件啥的，地上的油污早就已经快凝结的跟沥青路一样了，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理干净的，甚至连牛队长都直接装看不见，每年大扫除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忽略掉那边，不过现在拿来‘磨炼’一下曾长风正好。


    “好，好，我，我这就去打扫！”被王秀军一通大论给忽悠的晕头转向的曾长风苦着脸说道，就外面那条走廊想要彻底打扫干净，估计自己这年前都不用干别的事儿了。


    “这才对嘛，快去吧，缺什么工具就去车队那边借，就说是我说的，记得打扫的干净点儿，我看好你哦！”王秀军恍若牛队长附体一般，拍了拍曾长风的肩膀，一脸慈祥的说道。


    “是！”曾长风脸上更苦了，耷拉着脑袋拎起扫帚往外走去。


    “噗！”看见曾长风倒霉的样子，小钱一时没忍住，竟笑出了声来，她到底比曾长风要灵光一样，已经醒悟过来，多半是因为刚才曾长风看王秀军跟于莉牵手时的反应，惹领导不高兴了，只是她这灵光也灵光的有限，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跟曾长风是一样的反应。


    “小钱，你笑什么呢？也想跟小曾一起去打扫走廊？”王秀军转头看向了小钱，阴恻恻的问道，虽然看在是个女同志的份儿上就没想要计较她刚才的不醒目，可是既然撞枪口上了，不顺道吓唬一下她，岂不是对不起还在装鹌鹑的于莉。


    “我，我没笑什么，王，王科长，别，别让我去打扫走廊，求你了！”小钱被吓了一跳，心中立马忐忑了起来，这会儿她也回想起来了，曾长风得罪了领导，自己也一样。


    “哼，不想打扫走廊还不好好干活？今天的报纸领来了么？热水打来了么？”王秀军翘起二郎腿，用手指点了点空无一物的桌面说道。


    “领来了，领来了！”小钱连忙回答道，小跑着将报纸拿到了王秀军面前，还很自觉得帮他拿来杯子泡上了茶，然后就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候着吩咐，不这样不行啊，如果她是个正式工，绝对不会去理会王秀军的‘抽风’行为，可问题是自己也是临时工啊，王秀军作为自己的直系领导，几乎决定着自己以后能不能成功转正，就算是再不爽，也只能是本着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立马配合的认怂求饶。


    “知道错了么？”王秀军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拿在手里摇晃了一会儿，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看向小钱。


    “知道了，知道了。”小钱连忙答应道。


    “那你错哪儿了？”王秀军继续问道。


    “我？我刚刚不该那样盯着你和......”小钱几乎脱口而出，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王秀军给打断了。


    “嗯！？”王秀军不满的挑了挑眉毛，觉得这姑娘还是不太醒目啊，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小肚鸡肠么。


    “我，我，不该笑话曾长风！”小钱也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


    “嗯，这还差不多，同事之间要团结有爱，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嘲笑别人呢，行了，既然知道错了，就感觉去工作去吧！”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王秀军这才挥了挥手，不再去做计较了。


    这边宛如闹剧一样情形，看的张姨是直摇头，她觉得王秀军这是在帮着于莉立威，虽然手段粗糙了些，但是效果还是有的，所以也没说什么，如果王秀军知道张姨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她想多了，自己会那么做，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作祟，人生总要有点儿小惊喜嘛，要不然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多无聊。


    看看小钱和小曾，特别是小曾，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能在这个年代没有户口加分选项的年代里，考上四九城中一所正儿八经的大学，本就是其资质与努力的证明，却偏偏因为出身的问题，总是活的小心翼翼死气沉沉的，没有那么一点儿属于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与冲进，这就让王秀军看着挺不爽的了，自己的手下可以老实憨厚，但绝对不能太憨了，要不然以后让人给卖了，还得去帮着数钱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出个大篓子把自己也给坑进去。


    随着闹剧结束，办公室里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王秀军倒是想去宽慰于莉几句，只不过显然不是时候，毕竟屋里还两个电灯泡呢，那样做只会让于莉更加害羞，这一刻的王秀军无比希望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他也是第一次对着升任主任这事儿，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随着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王秀军翻看报纸，以及张姨跟小钱在那里哗啦算盘和写字的声音，在这种气氛下，于莉的鹌鹑也终于装不下去了，她抬起了头，悄悄瞥了眼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翻看报纸的王秀军，虽然脸还是红的厉害，却也主动走到张姨身边帮着打起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