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在看到地下室的门时，已经停止颤抖的身体再次因为后怕激烈地颤动起来。


    楚奚叹了口气，停在地下室台阶处，把她放了下来。


    女孩在听到她的叹气声连忙准备开口道歉，就被轻轻落在头上的手打断了到嘴边的道歉——她在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好点了吗？”楚奚等她平复。


    “嗯.....嗯！”莉亚仿佛从这个动作中摄取到力量，她拒绝楚奚再次抱起她的动作，轻轻拉住楚奚的胳膊，引着她走入地下室。


    地下室的味道很难形容——短短的台阶处还有一道门。


    刺鼻难闻的臭味从门内传出——这道门外面同样被拴住，地上丢着一把锁，锁孔里插着钥匙丢在地上。


    “他们每次抓我们出来，就从外面关上，等‘用’完我们再锁进去。”莉亚小声开口。


    她的用词再次加深楚奚毁掉这里的冲动。


    打开了门。


    昏暗的地下室里到处都是垃圾、排泄物和撕毁的衣服碎片，有一些布料被堆成了堆当做床，有黑色的影子在布料和布料堆之间移动。


    楚奚很快适应黑暗，不到30平米的地下室里居然或蹲或躺挤满了人，看到有人进来，她们条件反射地将赤条条的自己藏进了垃圾堆中，附近的老鼠也钻了出来‘叽叽’躲进黑暗中。


    楚奚装作从口袋里掏出手电，刚要打开，就被莉亚制止——这些人每次下来也是拿着手电筒挑选‘猎物’的，她们已经对手电筒造成条件反射了。


    莉亚松开一直抓着楚奚袖子的手，她沿着墙壁慢慢走了下去，适应黑暗以后找到几个黑影——几个人凑在一起小声交流起来。


    本来想趁着这个时间去楼上拿衣服的楚奚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她站在这里某种方面来说也是莉亚的安全感。


    莉亚跟同伴交流完以后几个人互相搀扶起身，慢慢向站在门口的楚奚走了过来。


    “您....您好，尊敬的女士，我叫索菲尔......您是来救我们的吗？”她说着便控制不住声音，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实在抱歉，我们太久没有跟人交流过，我是艾米，我们.....可以跟您一起走吗？”旁边看起来个子更高一点的女孩拍了拍索菲尔的肩膀，接过她没有说完的话生涩开口道。


    “嗯。”楚奚肯定。


    昏暗的地下室里逐渐响起小声的哭泣声——然后越来越多。


    艾米抬头。


    楼梯上透过来昏黄的光，打在笔直站在地下室门口的高挑女孩身上，她头上戴着头盔和黑色口罩，身着黑色上衣和黑色裤子，背后背着一把长形物体，脚上穿着黑色高帮军靴，抬起的头盔镜片下是她那双眼睛——那双浅灰调的瞳孔即使背着光也熠熠生辉。


    她看着这双美丽的眼睛——艾米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


    “安排几个可以行动的人，安静一点去楼上拿衣服，二楼中间的主卧不要进去。”楚奚抬手指了指楼上，这群人经历过太多希望和失望，她站在这里才能给她们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


    艾米忍住眼里的泪花，回头跟索菲尔和莉亚交流了一番。


    最终由索菲尔和莉亚带着两个还有力气的女孩光着脚安静的上了楼。


    女孩们逐渐停止了哭泣，年龄小的女孩也在大家的安慰声中停了下来。


    她们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索菲尔和莉亚几个女孩很快抱着大堆衣服下来，她们自发穿起了衣服，几个因为长期待在地下室，腿部肌肉已经呈现萎缩状态的女孩，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


    “我们可以吃点东西吗？”


    “可以。”楚奚在她们互相穿衣服的时候就去搜刮了一趟这栋楼里的冰箱——冰箱里并没有太多食物，楚奚顺手从空间里拿了堆真空包装的食物放到客厅。


    女孩们穿好衣服以后，安静的互相搀扶，从地下室来到客厅，蹲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们太久没有吃饱过肚子了，他们 要么拿她们当泄欲工具，要么拿她们当赚钱工具，食物和禁药都是控制她们听话的手段。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女孩也在照料年龄小的女生小心吃喝。


    “游尨，我能带着她们安全离开吗？”楚奚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后门右前方50米树林，可以供她们躲藏一段时间。”游尨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人带着二三十个女孩从这个满是虎狼的地方出去并不容易。


    楚奚在救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她曾经也差点遭受过这种痛苦，她知道绝望和挣扎的滋味——所以在看到那些恶行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出手了。


    至于怎么带她们出去，其实她有两个简单粗暴的方案：


    一是这些人继续待在这里，她去前面引爆整个第九街区的中心点——废弃工厂，注意力在她这里的时候，女孩们当然有机会逃出去。但一方面是人很多，有的女孩年龄小身体弱，未必能全部从第九街区逃走，况且出去以后也并不安全，第九街区附近的夜晚也充满危险。另外一方面是她们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中，未必不会有人进来查看“资产”，或者是发现楼上的尸体——这栋楼并不安全。


    二是先带女孩们去往附近树林，楚墨和楚点点可以帮她看顾女孩们一段时间，等引爆废弃工厂后她再回来带她们离开。


    两下比较之下——楚奚更偏向执行方案二。


    她挥手招过几个有话语权的女生，简单转达了她的计划。


    当然，引爆和有狼崽和小豹子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无论是计划一还是计划二，都需要女孩们完全配合，她们需要保持安静，需要足够的勇气，也需要——足够信任楚奚。


    艾米在楚奚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她始终盯着眼前女孩璀璨地、燃烧着怒火的双眼。那双眼睛真漂亮啊，像是划破漆黑夜空的闪电，劈出锐不可当的利剑——


    她最终开口道：“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楚奚点头，她起身去往后门附近观看地形，趁着夜色放飞了猎日。


    不到5分钟时间，女孩们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为了避免踩在地上发出声音，她们所有人都没有穿鞋。


    “我们跟你走。”狼狈地女孩们一双双眼睛，坚定的望向楚奚。


    楚奚心里五味杂陈——


    她抬手给猎日打出手势，猎日安静的开始盘旋，附近的人基本上已经前往废弃工厂，楚奚挥手让女孩们跟上。


    一道道安静的影子踩着夜色，一步步踏出地狱，她们什么也不怕。


    即使光着的脚被石子刺痛，即使有可能会被再次抓住，即使死在出逃路上——她们什么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