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13


    楚奚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回应，便伸过去强硬把糖塞给她，收回了手。


    艾米对着手里的白色奶糖，眼神软了下来，她吸吸鼻子继续说道。


    “我一个人办理了母亲的葬礼，她没有别的朋友——那群伙计想来送她最后一程，都被我赶了出去。”包括那个该死的杰森。


    “一开始的时候，他想补偿我，甚至试图领养我——我已经15岁快16岁了，学业结束就可以参加工作了，我可以养得起自己。”


    “我拒绝了无数次，他依旧锲而不舍的上门找我，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他简直不是人，他就是个恶魔！！”


    “母亲去世后一个月，他每天都来家门口找我，劝说我接受他的好意，我甚至报过警——但因为他跟妈妈曾经交往过很久，并且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警察来了能做的只有劝诫。”


    “直到那一天——我放学回家，邻居太太约我放学后找她修理院子，她可以给我一些报酬。并不多，但能让我不被饿死。”


    “我放学后直奔家门口，到家后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1个小时，我便打算回家睡一会儿。”


    “杰森又来找我了，他这次没有再提领养、补偿，他只是说他家里有母亲的一些遗物。不要的话，他就要拿去丢掉。”


    “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但为了不留下遗憾，还是跟着去了。”


    奶糖被她捏来捏去，炎热的天气和掌心温度导致奶糖逐渐融化——艾米把手里握着要融化的这颗奶糖剥开，塞进嘴里，剩下的奶糖被她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


    她舔着奶糖模糊开口，“我到家门口就知道自己被骗了，里面传来了别人的声音，我转身就要走——但杰森即使常年吸食du品形同骷髅，也依旧是个男人，我挣扎不过——被捂着嘴拽进屋子。”


    “他把我卖给了另外一波人，拿着卖我得来的一包du品哈哈大笑。”


    “我被迷晕，再次醒来后就到了‘家’”


    她舔着奶糖，声音越来越小——睡了过去。


    楚奚一直保持着沉默。


    车内只剩下发动机轰鸣声和此起彼伏微小的呼吸声，偶尔传来女孩们翻身的声音。


    楚奚沉默半响后对着游尨开口说道：“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每天重复着两点或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梦游般的起床，上班，下班。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世间到处都是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人的生活总需要一点什么刺激吧？我幻想自己成为亿万富翁，成为旅游博主环游世界，或者干脆变成一个白天默默无闻，晚上戴上面具飞天遁地、惩恶扬善的英雄——你应该没有看过，这是一部主角被蜘蛛咬后发生基因突变，从此飞天入地的故事，很受大家喜欢。”


    “后来，末世来了，我也没有机会再去胡思乱想了。”


    “每天只有——活下去，这一个想法。”


    “死亡来的很快，除了仇恨以外，我应该只觉解脱吧。”


    “环境在吃人，人也在吃人。”


    “但我又活了过来。”


    “其实，一开始活过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应该去做什么。”


    “即使是一味的列计划——行动——但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拥有了这些能力和东西，一个人苟活在灾难日到来的每一天里，就可以了吗？”


    “我应该这么做吗？我不该这么做吗？”


    “......我只是就这样被推着走。”


    “现在我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有了可以改变事情走向毁灭的能力……”


    “我不想再耗费时间去想太多没有任何意义的设想。”


    “我知道人类贪婪、无知、自私、无耻、愚蠢，可能毁灭掉会更好，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被蜘蛛咬一口的英雄，这些事情轮得到我来做吗？”


    “——但我依然想相信人群里有善良、勇敢、聪明、天真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我所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我可以做到吗？”


    沉默蔓延在这片空间里。


    良久。


    楚奚感觉到自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头。


    “我从未质疑过你。”游尨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郑重。


    祂再次审视这个被自己选中的小人类，虽然不解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是为何故。


    但祂本能地遵从自己的渴望，用还微弱的能量外放——摸了摸她的头。


    ——祂觉得此时的她需要祂这样做，祂便做了。


    祂对人类——尤其是对这个人类，越来越好奇了。